“昭齊,”葉華生不由就問,“你若考入了吏目,想做個怎么樣的官”
葉昭齊把馬尾巴一甩,神采飛揚,倒不再謙遜,而是有幾分舍我其誰的氣魄,“不論是什么樣的官,總是要做出一番事業來”
馮猶龍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到買活軍治下的女娘,而且還是他的世交,在一年間便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一時間不由大感興趣,心中將那話本的稿子已是改易了起來,又暗道,“如今天下第一時髦之地,再不是姑蘇城了,而是買活軍這里,買活軍的女娘,實在是英姿颯爽、顧盼神飛,教人不敢小覷,好好真是從她們身上,能汲取到磅礴朝氣,也叫我都年輕了幾分”
“昭齊,我這里有你幾個姐妹,年歲倒也都不大”
雖還想再問昭齊寫戲的事,但葉華生迫不及待,已是問起了女娘來買活軍這里讀書放腳的事情,沈君庸見他們談得緊密,便和馮猶龍談起了買活軍文壇中一些名人故舊的發展,這也是馮猶龍亟待知曉的,不過他想說的話很多,又還心急要談談鴛鴦錯可以改進之處,只好囫圇聽了個大概,便要起頭談這事兒,偏巧此時葉仲韶、沈宛君夫妻回來了,眾人不免又是一番廝見敘舊。
葉仲韶見到老友來了,如何不歡喜紅光滿面,叫了孩子出去跑腿訂座,直說今夜要一醉方休,又拉著馮猶龍、葉華生到自己書房去敘話,不過葉華生要陪太夫人說些葉家族中之事,于是沈君庸、馮猶龍先進了書房,葉仲韶還在安頓今晚的酒席,馮猶龍忙道,“酒可以之后再吃,戲的事情先說,仲韶,夸獎的話剛才已說過,此時再不說了,我這一生最羨慕你,便是你這佳兒佳女,實在是后繼有人”
到底還是夸了幾句,將葉仲韶說得大有得色,方才問道,“但為何鴛鴦錯不改編成何賽花種田的形式,做一出這種道白劇出來呢依我說,鴛鴦錯拿的補貼固然不低,但一定是遠不如何賽花的,你可別是老清高的毛病犯了吧云縣里能唱鴛鴦錯的班子有幾個能演何賽花的班子至少是十倍以上吧”
這戲本雖然是昭齊所寫,但剛才沈君庸已提到,是他和葉仲韶來排練班子,他還有正職,主要是葉仲韶在周旋奔走。葉仲韶先是吃驚道,“何賽花在外頭那么受歡迎嗎我們倒是不知哩,在我們買活軍這里,他們倒演不過我們的。”
又解釋了為何不采取道白劇的形式第一,這是很新的東西,何賽花出來時,鴛鴦錯已經寫完了,并且通過了評審,改也是來不及改的;第,何賽花在城鎮中引起的觀看熱度其實不如鴛鴦錯,因為那是沒調的東西,看個一兩次便已經對劇情了然了,而鴛鴦錯這樣的折子戲,是聽唱的,總歸在自己能唱得這么好之前,想要聽到類似的樂聲,只能來聽戲,因此便是反復上演,也會有觀眾捧場。
“因這是買活軍自己的故事,在幾縣頗受歡迎,一縣之內,一日至少要演個兩場,你想想,福建道內便是五十個縣了,還有些大府內有好幾個戲班子,這一日之內,也有個七八百文,演出補貼實在不算少了,勝在細水長流不是”
馮猶龍聽說這話,先
不忙著算賬,而是將葉仲韶看了幾眼,笑道,“仲韶,你變了從前你是君子不言利,和你來往,總不聽見一個錢字,讓我老龍自感是個俗人。如今卻連這幾百文的賬都算得清清楚楚,從前是君子不言利,如今是君子不恥于言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