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鳳本來也該和父親一樣,報會計學校,但會計學校現在有很多人都報考,競爭相當的激烈,衙門的女吏目便建議她考機械學校其實就是把自己的成績和一些平時的考卷寄給專門學校,讓他們去審閱,目前來說,專門學校的篩選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既然如此,黃小鳳也就從善如流,寄出了自己的考卷,一個多月以后,居然等來了錄取通知,而且得知自己是被在雞籠島上建設的機械學校錄取,這一點對黃家來說是很意外的,原本他們都以為黃小鳳會去榕城或者云縣、彬山讀書,聽說那里才是機械廠的大本營。
但老百姓是不會知道衙門的事情的,雞籠島上當然也要建機械學校,因為一個新島嶼對蒸汽機的需求是非常旺盛的,而且雞籠島對買活軍的戰略意義非常重大,在規劃中,蒸汽機必須能實現本地自產,甚至于最先進的小型蒸汽機,也被優先部署在雞籠島,進行實驗性的壓路應用。
而彬山大本營的人員,現在很多都轉移到雞籠島上去了,黃小鳳實際上是因為自己的性別買活軍所有人都認為女人更適合做機械師,以及雞籠島處新增的招生需求,因此才被錄取。她既然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也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不過對結果來說也沒什么區別,黃秀才覺得現在既然變天了,那讓女孩子出去闖一闖也沒什么不好,再說,不考也罷了,考上了不去,那會不會扣政審分呢
黃小鳳就這樣登上了離鄉的馬車,她離家時帶了兩個大箱子,一個隨身的包袱,母親把錢包縫在她的圓領衫內側,貼肉放著,在里頭塞了兩千元的鈔票,記得最熟悉的則是家里的地址,黃秀才沒有考上會計學校也有買活軍認為女人比較適合做會計的原因,他們兩老還在家里,離家的黃大哥和黃小鳳可以往回寫信。
哭大概是哭了幾場的,黃小鳳原來連縣城都沒出過,現在乍然間就要去幾百里外的雞籠島,怎么能不哭呢但這種悲痛又只是還好而已,因為本來她懂事以后就知道,自己十三四歲也是要離開家的,只是從前是嫁人,現在是出門務工而已。
在路上的日子,不算是太難熬,她們搭乘的馬車是官營的,在水泥路上跑得很輕快,乘客都是去外地上專門學校的學生,彼此也在談論著就讀期間的收入,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上全天的學,只有黃小鳳,因為雞籠島也很缺老師,只能上半日學,另外半日要去做算學老師。
不過,她的收入也因此變得比較高,算學老師一天是35文,在雞籠島有艱苦補貼,一日多5文,這一日就是40文了,上專門學校也是有錢拿的,本來一日是20文,她只上半日學,那就拿10文,這里是50文,一個月就有一千五百文了,她爹給人做賬房,以前一個月也就是二兩銀呢,黃小鳳還在上學,就都快趕得上爹了。
“雞籠島肯定苦”
但也不是沒有憂慮,在馬車里的大家對雞籠島都有自己的印象,尤其是車子到了泉州之后,那里有一些學生,他們的親戚去年就去雞籠島了。“那里氣候雖然好,但幾乎什么都沒有,肯定是很苦的。這五文錢我們拿得真是不虧。”
來雞籠島的學生有男有女,學什么的都有,機械專門學校似乎還不算很熱門,男丁多是去當水兵,去學農,而女學生們很多都和黃小鳳一樣,是被動分配到機械專門學校去的,共同的特點便是算學很好,而且心靈手巧,有些女學生很夸耀自己的女紅,“可惜買活軍這里并不看重這個。”
要說吃苦,黃小鳳對自己的忍耐力沒什么底,她不算太嬌生慣養,但也沒有真正地過過什么苦日子。用她有限的經驗來衡量的話,那么黃小鳳并不覺得這一輪趕路有多苦,和家里肯定是不能比,但晚上能睡在驛站里,床鋪上沒有什么虱子,不必又剪短了才留長一點的頭發,她覺得就不算是太吃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