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發燒,又在旅途之中,哪怕是走老了江湖的年輕壯漢,也覺得日子難捱得很,更何況是這幫嬌小姐了多少女娘都是滿懷希望而來,滿以為自己能做出一番事業,誰知道第一趟旅途,便叫她們嘗到了滋味,要走出深閨,可深閨以外的日子哪里是這么容易過的
那些女水手走南闖北,在海上發起寒熱病來,不也只能硬扛船上的藥能治得好,那是命大,治不好了,連全尸都留不得,只能立刻海葬,晚一日都不行,就怕的尸體讓更多人染病。凡是出門在外的人,這都是必須要去面對的危險。
休說小姐們,便是那些貼身伺候的副小姐,自幼被高門買去,多少年沒吃過這種苦了好容易進了福地,現又跌了出來,得而復失,比小姐們還要舍不得。十三娘這里,一屋子婢女,燒得昏昏沉沉,還忍不住啼哭,十三娘也是渾身不得勁兒,靠在床上打寒戰,苦藥一碗一碗逼著自己喝,喝得直干噦,卻總也不見好。
不至于就這般死在船上了罷
燒得喉嚨腫痛,連話也說不出來時,十三娘也不禁有這樣喪氣的想法,不過到底年輕,哪怕是心中這樣一想,也還是倔強嘴硬,暗想道,“死在這里也不后悔,總是憑我心意試了一試,人誰無死總比空關在家里強,在家里,我和廢物有什么區別。”
或許便是這股子倔勁,叫她逐漸好了起來,等船靠岸時,十三娘雖然還有低燒,但喉嚨已經不腫痛,可以喝得熱水,吃得下藥了。但船上也有病人,已是面如金紙、水米不進,有些將下世的光景。
正所謂同舟共濟,旅伴不見好,眾人的心情也很沉重,更讓人沮喪的是,由于船上有疫病,整船人都不能通關,而是被引導去了一個新建的碼頭,在那里建了一排排的單層水泥小屋,乘客中有癥候的,需要在此地單間居住,等待醫生來進行檢查診治,沒癥候的也要集中在某處進行觀察,直到醫生確認只是正常的風寒時疾,方才能夠過關呢。
十三娘此時已能勉強起身,這時候也沒什么好鬧的,聞言便勉強為自己收拾了行李,也是虛得雙眼發黑,只能由幾個戴了口罩的健壯女醫,將她裝入一個形如滑竿的所謂擔架中抬走,她此時還有些拉稀,入住小屋之后,顧不得別的,先燒下一壺熱水,又去用了馬桶,出來了精神好些,倒出熱水喝了幾大口,正在盥洗時,便聽到外頭腳步急促,有人一邊走一邊用發悶的聲音問,“人已經暈過去了嗎心跳還有沒有”
恰好,她和那重病的旅伴是隔壁,這十三娘也是年輕好事,仗著自己剛喝了熱水,有了精神,也沒說病人不能出屋,便趴在門板上,瞧著幾個醫生走進隔壁病室,心中也是好奇想道,“聽說買活軍醫術也能通神,這個沈小姐,若是在京城,只怕是不行了,連大夫也不敢開方子,不知道在買活軍這里,能不能把人給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