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將軍似乎總有些疲倦,大概是因為他在東江島上不是太順心,毛帥對于非東江系的官員,排擠得是很厲害的,更不說虎大威還是從韃靼降卒做起的小偏將,在大敏的軍隊里,韃靼人的處境與在女金軍隊里差不多一樣是如此的尷尬而卑微,總是小心翼翼的受氣包。
巴圖爾如果愿意過這樣的日子,他早就剃了頭發,在八旗中當個小軍官了,他心底的好奇越來越濃,“將軍,買活軍的活死人真不欺負人嗎”
虎大威說買活軍的活死人從來不欺負人,也不讓人欺負,買活軍那里,有許多規矩都和外頭不同,他讓巴圖爾好好地看,自己去品味,一個韃靼人是更喜歡生活在敏朝,還是在買活軍的治下。
真的什么都和外頭不同嗎
巴圖爾翻開那本拼音教材時,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女金孩子的頭顱,空洞洞的眼眶望著天空,在他的幻想里,蛆蟲從他嘴里慢慢地扭動著探出頭來,就像是他的靈魂試探著,窺視著這片冷酷的大地。
或許在有些地方,這樣一個頑劣的孩子會被毒打,會被呵斥,但不會被斬下頭顱,堆在京觀頂部,但巴圖爾想不出那會是個什么樣的世界,暴力在遼東,在草原,在巴圖爾知道的所有地方縱橫交錯,他沒有殺過孩子,但他許多次漠然地站在門外,聽著門內的慘叫,漢奴們的孩子死了,他們又殺死了別人的孩子,誰也不能責怪他們,這就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的方式。
他不知道人不這樣活還能怎么活。
巴圖爾學了拼音,登上海船,去了登萊,他從登萊走到云縣,見證了漢人百姓的苦難,他見到那么多的饑餓、、愚昧、疾病,漢人的日子也沒有比韃靼人好多少,所有人都在挨餓,總是在挨餓。他見識到了種類繁多的,隱蔽的暴力永遠都是暴力和死亡,漢人覺得韃靼人很野蠻,但他們其實也沒什么不一樣。
最后,巴圖爾走遍了半個天下,終于到達了云縣。
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