鈔票這個東西,如果能保證信用的話,的確是比銅錢要方便得多了,至少掖在身上方便得多了。徐振之一邊想著鈔票是否是這世上最方便的支付工具,一邊走到院門前院門攔了柵欄,院墻旁邊設了個大棚子,棚子底下放了一溜自行車,一個老頭坐在挨著柵欄的藤椅上,一邊搖扇,一邊頭也不抬地說,“不接受讀者面訪的哈,有意見可以寫信,讀者信箱在那里,直接投入就可以了。”
看來,周報的讀者前來編輯部的還真不少,徐振之不由說道,“應該許多都是來催連載故事的吧我是來取稿費的。”
“可有信件”老頭抬起頭來了,“確實,來催稿的最多,但也有來約架的,尤其是那個天一君子,筆墨如刀,多少人要來編輯部守株待兔,等他送稿子來的時候,和他拼個拳頭大小不必說,這都是筆墨上吵不過的。”
徐振之不由也會心一笑,這也難怪,天一君子筆下可是不客氣,天地君親師就沒有不敢罵的,有些言論,非議孔孟、褒貶圣賢,實在是過分之至,也就只有買活周報會大喇喇地刊登出來了。
他取出編輯部的來信給老者看了,那老者大約也是有些學問的,將信看得很快,一看稱呼,立刻肅然起敬,站起來拉開了柵欄,請他進去,“原來是徐俠客,久仰久仰老頭子是九江人徐大俠的那篇游廬山記寫得真好”
這個九江人,是如何淪落到云縣來看大門的,其中也定然有些心酸往事,不過此時不說這些,看門老頭帶著徐振之走入水泥房這院子明顯也是經過擴建的,衛生間的水塔在后院高高豎著,水泥平房上空是架起的大天棚到底是周報的總編輯部,天棚上繃著棚席,又纏繞了爬山虎,剛走到棚子底下,就覺得很是蔭涼。
天棚這東西,是幾百年前便流傳下來的,可以避風雪砂石、遮陽避雨,但是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一樣很遮光,用了天棚的院子屋子,一定是很幽暗的,不過,水泥房里燃著沼氣燈,補充了天光的不足,幾盞沼氣燈釘在墻上,所接的管子在墻上蔓延著伸了出去,徐振之好奇地看著其中的細節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稀奇了,便是在買活軍這里也很少見,他還是第一次能挨得這么近呢
“沈編輯,徐俠客來取稿費了”
他正出神時,門子已是為他通報了起來,一時間編輯部所有長桌上,正伏案工作的眾人都抬起頭來看著徐振之,倒讓徐振之鬧了好大的紅臉,正局促時,又見一張辦公桌后,一個中年女子緩緩站起身來,面露笑容,向徐振之走來。徐振之不由大吃了一驚,心想這是沈編輯沈編輯怎么是這個樣子
若說徐振之心底,對沈編輯有什么設想的話,那這設想,自然是要著落到人們對于才女一向的想象和認識仔細想想,才女似乎應該都是很消瘦的,除非是糖代,否則胖才女總是罕見。
再一個才女似乎應該都比較憂郁,畢竟女子善做閨怨詩,能做好閨怨詩的才女,怎么能不幽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