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得,很好,很快樂,我,已經,沒事了
我也,在找你,我換了,工廠,我把你的名字,弄丟了,我不知道,你現在,叫什么
找到你了,我很開心,我哭了,我哭了很久
你呢你還好嗎
我的,兒子,受苦,了嗎
受苦了嗎受苦了嗎
淚水如泉,涌出了謝聽話的雙眼,他嚎啕著投入母親懷里,沾臟了她光潔的棉衫,在嬌小的母親懷中大哭起來。謝聽話是個受了苦的人,是個遭了冤屈的人,是一個感到不公的人,但奇怪的是,這一刻他終于放下了自己承受的苦難,忘卻了未完全解決的不公,徹底地投入了買活軍的懷抱,投入了新的信仰。
這個信仰,給了他母親一本手語指南,這個信仰讓他下井做了苦活,步入了地獄淵藪,但卻又給他發了口罩,讓他坐著礦車重新回到了人間。連部長來這里,是想看看被放棄的人怎么生活的,但是,如果叫謝聽話這個礦山的囚徒自己來說這一刻,他并不覺得他已被放棄,一個被放棄的人,怎么能尋到親人,一個被放棄的人,怎會獲得一雙矯正鞋,可以抬頭挺胸的走路,怎會有一本書,讓她和世界重新能夠交流
謝聽話感到自己正坐著礦車不斷地向上而去,所有的苦難都被拋在了身后,眼前是一片刺目的光亮,讓他禁不住熱淚長流。他感到自己迎來了一個時刻,一個時機,讓他終于打從心底感到,自己成為了謝六姐忠心耿耿的活死人。
“我沒有覺得苦。”他對母親說,“以后就是全新的日子了,以后我和娘在一塊,靠雙手掙飯錢,以后我們心里,再也不會受煎熬了。”
母親仰首欣慰地看著兒子,但是,她的眼睛里還有一些擔心,似乎是懷疑謝聽話只是說著一些場面上該說的話,她沒有回應兒子,而是伸手擦掉了他臉上的污泥,謝聽話也先不和她分辯這些,他從她的懷抱里掙扎了出來,轉向一邊正在拭淚的沈編輯。
“沈編輯,上次的采訪我還有一些話想要補充。”他沉穩地講,“這些日子,我自己也寫了一點文章,我去宿舍拿出來給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