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幾個人被抓起來了,報道還沒刊登,我娘已經找到了,不過還在走減刑的勘驗手續”
這是謝聽話不愿去談論的話題,倒不是說他不在乎,恰恰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在獲取進展之前,哪怕是提一句都覺得心要跟著顫一下。不去想還好,若是去想,每日從睜眼開始,整個人便處在一種等待的狀態里,恨不得下一刻就有人來叫
“謝聽話,謝聽話”
“叫你那”
同伴捅了捅謝聽話的腰眼,多少帶了些醋意和艷羨,“是管教快去吧沒準是你的事有消息了”
謝聽話這才從自己的那昏茫的思緒和期待之中回過神來,他渾身顫抖著,死死地望著遠處,管教身邊站著個矮小的人影,背著包袱,站得直直的,短發仔細地全抿在耳后,白皙的臉龐上帶著笑又帶著滿滿的淚水,他母親生下他時很年輕,從前她臉上那些隱約的愁苦的皺紋,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此時和沾滿了泥灰的謝聽話比瞧著竟像是同齡人,年輕的母親含笑看著蒼老的兒子,她跑出去接住了踉蹌跑來的謝聽話,發出了啊啊的聲音。
“娘娘”
謝聽話的眼淚在臉上沖出了兩道灰黑色的溝,“他們放你出來了你沒事了你可還好”
他問了許多許多,幾乎聲音都變了調,幾乎遺忘了母親是個啞巴,又不識字,他們母子間只能用簡單的手勢交流,更多地是靠表情和意念
他母親似乎過得的確不錯,她比以前高了一些她穿了矯正鞋,也比以前要胖,她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她望著謝聽話,一時間仿佛有些生疏似的,過了一會才把手放在臉邊上,歪著頭做了個睡著的表情安心睡,意思是她過得好。
但是,如果過得好,為何連手語都不會了難道母親從不需要和人交流
謝聽話在極度的喜悅中生出了短暫的懷疑,但是,母親很快從懷里掏出了一本書,遞給謝聽話手語基礎指南。
她對謝聽話露齒一笑,翻開第一頁,指著上頭帶了拼音和手勢標注的漢字,一個個地用手勢說給兒子聽,這是,規范,手語,學會,這本書,你,就能,聽懂,我了。
下頭還有歪歪扭扭,用炭筆寫的拼音,顯然是母親在來時的路上,絞盡腦汁寫下的,其中還有幾個拼寫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