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饒縣的報告,我剛看了一眼,沒有提到燒殺擄掠,就是去把縣衙控制住了,可能都沒有殺人,是本地縣令的姨娘做了內應,偷了印出來豐饒縣和我們就是翻一座山的距離,這種接壤的地方,我們管不管,若管,對外怎么解釋這與和議的沖突,若不管,會不會寒了這些真正在起義的人心呢”
這也是必須要討論出一個章程來的,這個章程會成為買活軍應對這類事件的標準,畢竟謝雙瑤不可能因為治外的事情一次次深夜趕到總臺去發號施令。她點了點頭,欣賞地看了陸大紅一眼,“這個問題很重要,大家可以先醞釀一下,我們下午來討論,現在我查缺補漏一下你們的思維都成慣性了,實際上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現在要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們收到消息,有造反生亂行為的州縣名字統計一下,用對講機聯系謝向上,讓他把名單送到皇帝那里去濟州府也只是五天前的事情,估計消息是剛送到京城,其余六城他們目前應該還不知道呢”
啊,這,一方面,民間自發打著六姐的名義到處造反,另一方面謝六姐給皇帝送消息
這種荒謬的感覺讓不少與會者都如坐針氈,不適地扭動了起來,固然,他們也明白,這些造反的家伙,和買活軍未必是一路人,但一直以來,買活軍的假想敵都是敏朝朝廷,而這些自發造反要依附買活軍的人,實際上在做的是陳橋驛黃袍加身的事情,現在買活軍要把這樣的人給賣了,難免給人以一種背叛了擁護者,背叛了朋友的感覺。
畢竟,雖然這些暴徒在濟州府燒殺搶掠,但卻還是很給買活軍面子,確實沒有再敢糟踐剃頭的所謂活死人,讓濟州府內的損失大大降低了。這樣的暴徒,如果加以組織訓練,再加上熟悉當地民情,把戰火燒遍北方,來個百城易幟,似乎都不是問題。
“六姐,這會不會寒了天下人心啊”
有人不由就囁嚅著問道,“如此一來,日后民間的教徒們,對我們或許就不會像是從前那樣友好了,我們做事也不會和從前一樣方便”
“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舍不得方便,濟州府那一夜的慘狀就是要付出的代價這代價不是你付,不是我付,是敏朝的百姓們付”
謝雙瑤冷冰冰地說,“好,就算愿意付這個代價,現在我們能消化得了這些城市嗎你怎么去管派多少人去接收怎么運輸物資,怎么有效管理那些城市是姓謝,還是姓白到底是屬于拿下這座城市的白蓮教徒,還是屬于我謝雙瑤”
“就算他們都服管,不用杯酒釋兵權了,直接全自殺好了,留一個權力真空給我們,我問你,光一個南洋,就抽調走多少干部去,新的干部還在培養,你從哪抽調”
“自古以來,農民軍起義猶如野火,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就是因為大多統帥都沒有戰略定力,咽不下去的東西,還總是吞進嘴里,噎死都舍不得吐出來。”
“但,大家要記住一點,什么時候做什么事,不是由局勢決定,不是由所謂的朋友決定,而是由我們自己決定豐饒縣那樣成功的,有組織的情況先放在一邊,運河沿岸的暴亂必須制止,我謝雙瑤還不至于要靠一個瞎扯淡的謠言來攻取城池,有些地方,我不去取那是因為我還不想要,輪得到別人給我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