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里的男人,一輩子豈不是只能睡一個女人”
在許縣的廣場婚介所旁,德德瑪也這么大聲地用韃靼語問著哈爾,“我額祈葛說,越有能力的男人就擁有越多的妻子,我們經過的那些城市好像也都是這個樣子我們在船上,看到好多女人圍著幾個男人打轉呢。”
哈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支支吾吾地說,“那個,那個不是他們的妻子,是舞女買活軍沒有舞女,不錯,在買活軍這里,哪怕再有能力,一次也只能擁有一個妻子和丈夫。”
“一次”山丹夫立刻抓到了漏洞,“那如果我不停的結婚,不停的離婚呢”
“你若是能辦到的話,那自然是可以的,其實還有別的辦法”哈爾說到一半就不往下說了,只是續道,“總之,買活軍這里的婚事和別的地方不同,一個男人一次只能有一個妻子,如果簽了忠貞罰款,那在婚外找漢子找婆娘,付出的代價可就很重啦,能罰得傾家蕩產的,一個子兒都帶不走。”
德德瑪瞇著眼睛打量每張表格下頭的條款,“這個忠貞錢就是這意思吧打圈是什么意思呢為什么都打圈”
“這里便是打圈了情愿凈身出戶的意思,因為這是頂格了,所以打個圈圈。”
“為何都頂格處置”京城這里,木頭夫妻也費解了,但這回是木頭媳婦先明白過來,“是了,這就和三權打圈是一樣的,若是只定個十兩二十兩,那豈不是還沒成婚,便顯出自己不老實的心思來了”
“是這般道理了,若是親友介紹還好,先能見見面,或許條件還可商量,這婚介所里,大家都是先看條件的,你條件開得不好,那根本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于是紛紛打圈等婚介所打出名氣了,眾人又被紅紙上的條件影響,認為連素不相識的人都可開出這般條件,如何親友之間還要把條件添減了去于是逐漸成為定例自然,這說的都是門當戶對的情況,倘若條件不那么相稱,那婚書任由對方揉圓搓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張兄弟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原來他們兵丁結婚,對象、婚書都是要通過政審的,這些在民間苛刻的規矩,卻是他們幾乎必備的條款,所以也樂見民間跟著效仿起來,如此互相攀比,幾年間不斷抬高婚書門檻的行為有個詞兒,叫做內卷,以至于在買活軍這里,傳統的彩禮、嫁妝幾乎消除,現在都叫贈禮意思是給新婚夫妻二人的贈禮,是小家庭的共同財產,男方寫婚書時,和從前比做出了這種種改變,于是也一反傳統,不肯再把銀錢白白地給女方家里,要留在新婚夫妻二人小家的家內了。
“這也和之前說的拆白黨有關,因婚書只約束的是夫妻二人,其實也蘊含了一點意思我們那里,不再是父母在,無私產了。”張兄弟仔細地解釋道,“婚書只約束男女雙方,那彩禮不能給付女方親長,便只能留在二人的小房內,算作是小房私產,若是離婚也以房產為限進行分割,嫁妝、彩禮現在都叫雙方家長給私產的贈禮,都算在內的。如此也是防備一方厚索聘禮,光身上門,后又求去的情況。”
木頭媳婦便立刻脫口而出,“如此,娘家如何情愿這女娘豈不更是”
她話倒沒有說完,張兄弟笑道,“是如此了,是以,現在親友介紹的婚事,還有男方單獨給女方娘家親長謝錢的說法,不過份量也著實不多也怕給得多了,財帛動人心,女方這里寧可舍了嫁妝,離婚了另嫁,豈不又是一筆了又或者遇有小釁立刻尋了錯處離婚,連自己嫁妝都全部帶走,如此謝錢全虧,損失不小呢。”
不過,倘若完全按老規矩行事,也就是女方過門之后,一年只可回兩三次娘家,完全不管養老的做法,又沒得多少謝錢,還要自己出嫁妝做贈禮,那養女兒毫無疑問是賠本生意有些老派的人家,便采取折衷的做法,便是把女兒從十幾歲外出工作的錢,完全掌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