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卡脖子的不是機器,而是紙漿,是造紙林場,謝雙瑤去年剛做完速生林規劃、造紙廠部署,還讓第一批環保局的吏目去做了一圈環保考查,她對買地的紙產量心里有數緊平衡,差不多勉強夠,但要說應對徒增的四百萬冊用量,說挪就能挪出來那是做夢。
“還是產能跟不上,生產力的制約無所不在”她把徐子先的來信放到一邊,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全都是生產力問題,包括贍養費給付。可惜dna技術肯定是沒戲的了。”
要說謝雙瑤的儲備里有沒有dna檢測套盒,這個她的確不知道,反正就她目前檢索出來的結果,應該是沒有,其實就算有她也不會操作,dna檢測沒有能手工做的道理,都是實驗室跑儀器,隔行如隔山,謝雙瑤現在要自學金融、法律和化工知識已經很可憐了,她壓根沒有時間來發展這方面的科技。而且,就算學會了又能如何沒有耗材供應,能給幾個人做呀
必須承認的是,在謝雙瑤有生之年,親子鑒定肯定是沒戲的了,血型排除法也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注定會有大量父不詳的孩子活躍其實如果做母親的能養活他們,是不是父不詳問題也不大,但就算是數百年后,也多得是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孩子的母親,那時候也有很多人問,自己都養不活了為什么生
要這么說,四百年后,還是有完善的避孕手段和墜胎手段的,就這樣都還會有明顯不適合生育的女人去生孩子,生了又帶不了,成為社會問題,四百年前的此刻,生殖更是近乎本能的事情,自己都養不活了為什么生懷了就生唄,生下來總有辦法的,實在不行,把孩子賣了,自己還能落筆錢呢,要不然,雙腿一張,一口飯還怕沒得吃嗎
徐子先用社會性和野性的博弈來形容這種秩序擾亂者的行為,謝雙瑤的看法要更直接一點,哪怕是四百年后,理性高于野性的社會人,其實在社會中的數量也遠遠比想象中的少,即便是在那個文盲率低于5的時代,也可以這樣認為只是用理性和社會性來武裝自己,私生活中野性畢露,完全被野望支配的人,比想象中要多得多,至少它不是一個小到足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在任何社會模型的建立中,如果忽略了這部分半獸人,那這個模型就根本不落地。
當然,換句話說,野性本能對人類的影響也是絕對無法避免或者徹底消除的,就說生育好了,繁殖的沖動本來就是寫在每個人基因里的每個人的誕生都是繁殖本能的結果,如果有一個種群,優勢個體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不繁殖的話,那它們就不叫優勢個體,優勢個體在生物學里最重要的標準就是有能力散播自己的基因。優勝劣汰、物競天擇,種群之間的競爭結果本來就是靠繁殖力體現的,人類作為所有種群中最優勢的一種,全年發情,每月都有受孕機會,這種逆天的生殖力可不就是進化的結果
社會性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是反人性的,正所謂工業化就是最好的節育器,一個高度進化的社會組織,居然能對抗人體基因深處的沖動,使得人口增長速度極大下降,甚至從教育普及程度來推斷的話,可以輕易地得出這樣的結論開化程度越高,教育程度越高,就越沒有生育的沖動,因為生育雖然從長期來看有利于自己的基因散播,但在近期來看卻顯著地影響到自己的利益。
所以,人類成為了唯一一個生活在悖論中的種群人類的文明越發展,社會組織越發達,繁衍動力也就越低,如果有一天人類的文明蔓延到了世界的每個角落,那么他們的人數反而會逐漸萎縮,文明的規模也會隨之不斷減少這么說起來,整得人類文明就像是地球的一場自限性疾病似的,發展到一定程度就自個兒沒了
不過,即便最后會這樣自然消亡,那也肯定是螺旋形下降,而且謝雙瑤覺得情況應該也不會落到這一步,因為當權者完全可以考慮引入一些低開化的移民,并且放任其不接受教育,讓他們拼命生個不停,低端人口,大家的幸福感都會很高的,底層笑嘻了,傻子有錢人那么有錢還不生,長遠看我的基因極大流傳下去,我是基因贏家。高層笑死,傻子才生,根本不想生,誰愛生誰生,我的基因不值得流傳。完美的雙贏,大家都覺得贏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