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對一般農家來說,倘能做吏目,仍是很好的出路,只是趙大的路子野,本來的收入也高,才會有這樣的迷茫,翩翩道,“依我說,你現在做報子,自由自在的,工作不算煩難,收入也不曾少了去,倒也快活。我原便是不解你為何要考吏目的,你若不考,我只有開心的。”
其實趙大想做吏目,主要是因為吏目正是在姑蘇時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職業,他是龜公之子,身份極其低微,做吏目都過不了三代清白這一關,從小看著衙門幫閑那威風凜凜的嘴臉,怎能不烙下這份向往來了買地之后,發現自己也能考吏目,不能不想要嘗試一番。
但實際上,說到利益得失,他也承認,一旦做了吏目,從此為公事奔波操勞,買活軍的吏目遇到忙起來的時候,那真是通宵達旦,家里很難顧上,而且若是被提拔調職,和家人又有分離的可能。再加上報酬還比現在微薄了許多,實在是很不劃算的一件事,因此便暫擱置了不提,又和翩翩商量道,“這蠔油生意,又是如何呢
雖然也要四處奔波,但還可繼續做地圖生意,東家說,也不禁我空閑時私下接活做向導,如此,收入不至于下降太多,這蠔油若做起來了,只看郝嬢嬢辣椒醬,便知道賺頭如何了郝嬢嬢辣椒醬本錢還高呢,蠔油只是費柴火,蚵仔成本太低了,幾近于無,若能做起來,咱們幾輩子的錢可就都有了。”
翩翩對所謂空閑時做向導的話嗤之以鼻,道,“有錢男人的鬼話,你只打一成的折扣來聽那都是多的,你去商行做事了,還有什么時候是空閑的你不四處奔走了,如何能及時畫新地圖呢
若是要去做蠔油生意,那只能是放棄手里這攤子,老老實實去做的,到底值不值得你這般舍本錢,可不能光憑他那幾句話,得去仔細看看蠔油到底是怎么造的,能不能如郝嬢嬢辣椒醬一樣,大量制造,把價格降下來倘還賣得和現在這樣貴,那誰吃得起呀”
這話全是道理,趙大聽了,也只能點頭笑道,“說得好,我們男人,吃不得幾句好話,頭腦便是發熱,是個阿貓阿狗,天然也想做一番大事,你我久在勾欄,這樣的羊牯大老倌看得多了,倘有一日我也有了羊牯相,好娘子可千萬提醒我一聲。”
翩翩聽了,不由直笑,因道,“便是你這最會說話的蔫壞小嘴兒,把我給騙去的,你這心眼,較那比干還多一竅的,從小會算計人,把我到處地背著,也不肯實心實意的對我,我要南下,還和我算計這啊、那的,能叫那東家幾句話給你哄騙了去呸拿些話來哄我開心罷了”
趙大道,“哪有,我可離不得娘子的智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