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嘍,來人嘍,有沒有想往南去闖蕩闖蕩的今日午后都到我魯二哥院子里來,咱們街坊的兄弟,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好樣的,俺老魯給大家伙踅摸了一條發財的路子,有把子力氣的弟兄都來哈,必不能坑了大家,這一趟跟宮里隊伍一走,便是不在南邊落腳,照樣返回來,拋開吃喝,好說也能落個十兩八兩銀的”
伴隨著鐺鐺鐺這有節奏的敲鑼聲,渾厚的青年嗓音從擁擠著的院門前去遠了,土墻、籬笆墻上方冒出了好幾個黑壓壓的頭顱,好奇地盯著這一幫人消失的方向,平時虛掩著的門扉也被推開了,東西廂、倒座南房都有人探頭出來張望,“這個魯老二,又作興出什么幺蛾子來了他那老母親這是終于松口許他出門闖蕩了”
“這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兒,實實在在是個莽漢夯貨,他母親把他拘在身邊也是用心良苦,這魯老二,倘若不是家里管教得嚴謹,怕不是早混進那些所謂幫會里去,叫人哄著沾了嫖賭也是他娘這些年終是老了,哥哥嫂嫂巴不得把他打發得遠遠的,不來分家產他呀,是早就想去南邊見識見識了,只是之前畢竟被牽絆住了腳,就不知道有一點這魯二平時往來的師兄弟一大幫子人呢難道還不夠他們結伴南下的還要再招人這我卻不知道他們是有什么盤算了”
雖說京城居,大不易,這些年伴隨著各地的災荒以及新政,京城的人口流動得也很迅速,外地來投親靠友,小有身家的災地百姓也有,本地這里一無所有,勇于南下闖蕩的人口也有,但京城畢竟是首善之地,尤其是世代居住此地的百姓,輕易也不愿動彈,這幾年日子也算是越過越好。
尤其是家門口這條小路,街坊鄰居們一合力,換成了碎石子水泥糊面的清水漫道,又經過衙門的組織,修了一條暗渠,施行了嚴格的污水分流之后,城南一角這大雜院區,住起來比以往要舒服得多了,老街坊們更是很難理解那些舍家舍業去南面的人,這破船還有斤釘呢,破家值萬貫,京城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了,還和魯二這樣折騰著要到南面去的,在他們心里都被評價為不穩重,不是老實過日子的材料
倘若是以往,哪怕是敲鑼廣告,這樣出乖賣丑地招人,街坊響應魯二的必定也是寥寥,只會當成言談間的笑料,但這市井百姓,也最是愛湊熱鬧,這不是近日皇帝都要親自南下,這是滿京城熱議的事情,魯二這一說和宮里隊伍,眾人哪有不好奇的當下也顧不得平日里是怎么暗地里排揎議論他的,兩兩從自個兒的小房子里探出頭來,和左鄰右舍低聲討論著魯二的邀請,“他那有什么好事我是不信,真有好的,他那幫子師兄弟不上趕著他成年累月在主家過活,有什么好事能想著咱們街坊”
“雖是這個理,可畢竟也是吃過見過的,沒準就有什么發財的路子呢你們當家的也是膀大腰圓,是條漢子,何不就過去問一問他也不是什么拍花子的,未必去了就一定要跟著走這光天化日、敲鑼打鼓的,料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生意。倒也免得我們在這窮猜”
這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免就有幾個小婦人,一邊抱著孩子忙著拍睡喂奶,一邊咬著下嘴唇動心地思忖起來“還真是,這貨性子雖夯,架不住拜了個好師門,倒給他塞到雄國公府上去做護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