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魯二哥,他母親老家是滄州一脈,在通州經營鏢局,經過若干的關系,說給了在京城做買賣的東家為妻這門親事是經過他舅舅介紹的,當時婚嫁時沒有說清楚,這東家在老家徽州其實已經有了一門妻室。江南的商人往往如此,哪怕生意做得不大,也多是兩頭大,在久居的城市都要聘一個外室,雖然家里那個是大房,但平日里相處久更像是夫妻的,反而是這個外室。在南方這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于滄州這里就不好說了,魯二的舅舅是否知情,外人也不好把話說死了,反正他外家在這門親事中得了不少的好處,魯二母親難道還能和離不成都嫁過來了,也只好閉著眼過日子,認下了這不算是多體面的身份。
街坊做久了,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知道魯家搬遷過來的緣由這魯二出生后不久,他父親就去世了,當時徽州商人有個習慣,做生意所得的盈余每年都換成銀子送回老家,在老家收藏起來。鋪面里的浮財其實不多,人走了之后,魯二母親帶著兩個孩子,退了京城的院子,把商鋪轉租出去,扶靈回鄉,沒有多久又重新回到京城,可想而知在徽州日子實在艱難,經過一番取舍還是寧可回京城來,自此之后,雖然孩子還是姓魯,但和老家也是斷了聯系,上沒上族譜都不好說,便算是沒了徽州的根基。
好在,雖然院子是租的,但那鋪面卻是丈夫去世前剛自己買下不久,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寫信告訴家里,契書也在身邊,一家人還不算是衣食無著,不過魯太太也不敢再租從前的好院子了,便來了南城落腳,這里附近有個武堂和她娘家沾親帶故,有了這個靠山,附近的地痞流氓也不敢來滋擾,靠著這鋪面的租金,一家人的日子還算是過得下去。
隨著孩子年紀漸大,兩個人的前途不得不予以思慮,魯大不消說了,這鋪子以后按理也歸他繼承,可學著經營些小生意,做個買賣。魯二這里,魯太太經過思忖還是培養他學武,這樣魯二自小就常被送到滄州學藝,機緣巧合,被舅家的師兄弟收走,練了一身的童子功。不知是否和這個有關,魯二快十了都沒有說親,這點也時常被人說道,都說魯二這功夫學壞了,還有說魯大夫妻居心叵測,故意不給弟弟說親的,反正這樣的老街坊,只要是手里拿著針線一坐,滿嘴里也是再嚼不出什么好話來。
為什么說這魯二是夯貨呢,這話雖然蛐蛐了魯大夫婦,但卻對魯二是有利的,眾口鑠金有時候也是主持公道的一種方式,可這魯二卻不識好歹,這話被他聽見之后,還捏著拳頭要找嚼舌根的人算賬,險些要把人給打壞了這還好人是沒事,倘若有事,他不是去南面,就得凈身入宮去做太監去,在京城人人都知道,很多犯了事的武林高手,害怕官府追索,多有自宮托門路的,宮里也喜愛收用這樣的中人,許多內侍衛都是這個來頭,彼此援引已經成為內官的一大流派了。
倘若是做了中官,那除了指望侄子養老之外,是真沒別的出路了,還好萬幸這人沒打壞,只是掉了幾顆牙,魯家賠了幾兩銀子這事兒也就了了,那之后魯太太約束魯二更緊,又是少不得送禮賠情的,走動關系給魯二在雄國公府里找了個護院的活兒,打那之后,大家就少見魯二回來了,他要值更上夜,護衛主人出行至于說對這些百姓來說高不可攀的什么使館超市,各家模仿著經營起來的商鋪,魯二跟著他們家少爺小姐,說起來也是津津樂道,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
本來他打人這事兒,在街坊間鬧得不堪,得了這份活兒,人緣又漸漸好起來,畢竟跟著雄國公府,那是真的吃過見過,每每回來說些公府見聞,也夠這些小老百姓稀罕的了,都說魯家畢竟是好人家的出身,魯二從小也是少爺般帶大的,通曉禮儀,才能中選做了護院畢竟不是他們這樣的出身,年輕人還不識好賴,有些脾氣也是正常,于是他打人的事情漸漸都沒人提了,街坊里一班小子還是愛往他跟前湊,都向往他這利落的身手,認為魯二哥算是街坊間獨一份的能人。
孩子們還不懂事,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念想,到了大人這里,就有些不同了,面上雖不敢得罪他,見了面二哥二哥的叫,私下提起來還是搖頭的多,倘不是他提到了跟隨宮中南下這句話,他們是不愿去沾邊的。便今日,家來聽媳婦子這樣說起,又被催促了去打探一二,有勇氣登門造訪的也并不多。午后到點過去一看,魯家那小院子里聚了不過是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