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可就不威風了不威風的話,為什么不坐海船南下呢這樣一想,大家便容易得出一個很喪氣的答案,那就是整個河運南下的儀仗,所謂的不過是片刻的威風,而在此期間所發生的一切實際上都毫無意義,只是基于一些莫名的原因進行的無觀眾的,荒謬的表演,大家在其中都十分的疲累,耗費且還巨大,但在整個旅程之中,這樣的表演居然還在公然地進行著,誰都沒有出來戳穿。
倒說不上是心疼銀子,畢竟這銀子也是天家的私蓄,這些為了見世面而出京的廂軍,遠遠沒有什么天下為公的覺悟,認為皇帝的花銷他們也能指指點點,在他們心里,皇帝花自己的銀子來維持天家的體面不算是多么昏庸的決定。可正因為這決定并不錯誤,理性的認可才會和感性的反對發生激烈的沖突,產生極強的荒誕感。
他們雖然彼此不討論這樣大逆不道的感想,而且途中的吃住也還算是說得過去,至少一切都井井有條,的確沒有吃苦,也沒有發生什么擔憂的變故譬如天家出爾反爾把他們捉去做纖夫,但是,對這一趟行程所開的眼界,他們在每每再見那瞬間的震撼后,厭倦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不由得開始思索一些相當務虛,此前從未想過的問題。
甚至連兄弟伙里最夯的魯二哥,有一日都居然發了感慨說,“龍舟船隊是天家的氣派,這是誠然不假的,可誰說買活軍沒有買活軍的氣派要我說,咱們一幫人的吃喝拉撒都這樣順暢,每天能夠知道什么時候起來,什么時候吃飯,什么時候收好帳篷,去找到誰跟誰走這種心中有數,做的每件事都有用都管用的感覺,那難道就不是買活軍的氣派了這樣的氣派倒更難得些,而且見識到的人還不少,我覺得可比咱們的花架子要來得上算得多。”
他的論點是很難反駁的,因為這些京城的鄉巴佬,在匯入廂軍大潮之后,就非常迅速地認識到了,當人多到一定數目的時候,吃喝拉撒睡這些最基本的要求,都將變得難以實現,而且正因為這些資源相當的少,對其的爭搶很容易造成秩序的混亂,所謂烏合之眾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烏鴉居多了都散飛呢,一支隊伍能做到魯二哥所說的,醒來時心中有數,知道該干什么,哪里可以吃,哪里可以拉,一會跟誰走,這就說明負責協調銜接的人,水平相當的高啦
“啪、啪、啪”
魯二哥發感慨的時候,他們就正在為正兵收拾昨夜的帳篷,捆扎帳篷的手法已經比剛出行時嫻熟多了。而這些時日以來和他們很熟悉的買地官員,已經拍著手大踏步地往營地前方走去,“班長過來報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