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醒世菜根譚,算是給這些京城來的鄉巴佬開了個好頭,叫他們從此留意到了運河沿岸的書籍,哪怕都不算是銀錢多寬裕的人家,竟也商議著托請著劉長智去給他們弄點南邊特色的書來看,也好叫他們對南邊這邊的風尚多了解一些。劉長智聽了,很是高興,對他們道,“你們這樣的風氣,正該在廂軍營里多多地推廣起來,要比別的班組歇下來之后,只想著找酒喝,拿紙殼子自己做了土撲克打且還要來錢,好得多了真不知道這世上哪來這么多笨人,上趕著給旁人送錢。”
這說的是土撲克上做記號,由是算牌賺錢的,這是最粗淺的千術,便是一般人也很容易想到。魯老二等人焉能不知聽了都是暗笑其余幾個班組發蠢,又夸魯老二,說他這個師門拜得好一般來說,滄州的武學宗門,對于入室弟子都有行為規范的要求,不賭、不飲酒,這是最基本且普遍的,魯老二修的童子功,他師門就額外還要求不進花樓,不票唱,得了童子功真傳的更上一層樓,就要求不能和女人同房至于自己做點針線活這允許不允許,倒沒人敢問他。
這是一種難捱,還有一種是要求要茹素,也說不出誰更難些,總之武師雖然有一身的限制,但日常起居的限制也很多。魯老二又不是和光同塵的性子,他自己不玩牌,任何賭博形式都不參與,他這個班也就都是跟著如此,這要有誰不服,捏著拳頭上來和他干就是了。
這班上也都知道他的性子,每日半下午扎營之后,閑極無聊,寧可拔草根相斗,都不去玩牌,甚而自己不玩,跟著人群后頭看一看也是不敢,也正是因為無聊,才托人找了書來看,因此得了劉營的夸獎,又還免了自己的花銷,劉營從他自己的獎金里拿了一部分出來,去城里給他們弄了十幾本書,道,“有想看的班組都可以來我這里借閱,三日內是免費的,多了以后按天算租錢,還不上的班里湊錢還我,我又去買了書來大家借閱,有想看的都可和我說,我來弄。”
他如此仗義,居然自己出錢買書,而且買回的都是有意思的閑書,并非京城里賣的什么課本、報紙,眾人焉有不感其情的于是魯老二班上要看買地特有的書,其余班有的要看玄幻話本,有的要看帶些色兒的,有的要看游記,不過是二三日,劉營真抱了一捆書來,讓各班去借閱。所有書籍全都是白話文帶拼音,非常符合這些廂軍的知識水平,這些人無論怎么樣,一個班里湊出一個能讀拼音的還是不難,于是各班歇宿之后,便推一人來讀書,其余人聽著一同議論噱笑,只還有少數兩三個班里,仍然有人約著暗地里看小牌。
要說這看小牌,先一個營里十幾個班都有人去,只魯老二班里清白,劉營也不狠管,大家還以為只要不耽誤了正事,劉營也不會多說什么,畢竟他是買活軍那里的人雖然沒有明言,但看做派、發型、服飾,還是很明顯的。這本就是隔鍋的飯,大面能熟就行了,是否夾生有沒有糊底,關他什么事呢
卻沒想到,劉營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見大家都流行讀書了,看牌的人少了,便痛下殺手,一日抓了兩個賭攤,人贓并獲,當即就開革出去,所有賭資全都充公,其余廂軍所屬的班長,報酬扣了三成,要一直到地頭再無事了方給,倘若再犯,那就一文錢也沒有了。除此之外,還把那幾個帶頭做牌出錢的扭送到下一站州縣的牢獄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