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難怪城里的人要比別處少得多了,甚至有點兒冷清也不知是否因為限制入城的關系少了活死人,城里居然連場面都撐不起來了么,這烏衣巷內空院子都見到好些個
大家心底,也有些嗟嘆,但也不能說金陵的做法是錯的,他們進金陵以來,感受到的戰爭氣息要比京城還更濃厚些,光是兵士,金陵駐軍就有上萬,這連京城都比不上,沿路的州縣,有些時候除了衙役以外,連兵士都沒有了廂軍私底下暗自傳說,沿海的衛所,整個整個的逃走,全都跑到南面去。
這些衛所兵為什么不跑他們的日子過得極苦,沿海一有禍亂就難吃飽,想要脫離軍籍更難,本就不斷有人逃走去做流民的,現在知道南邊日子好過,海船頻頻經過,就算是吃糠咽菜,一路乞討都要搬到南邊去過好日子。等到消息傳到內陸,更是如此,每年不斷有人南下,這些流民里,一有那種上百人都聽一人號令,能配合買地的吏目整編隊伍的,那就是整個衛所南遷無疑
衛所兵一走,州縣哪里還有兵除了京營、邊營之外,眾人還是走到金陵才看到成建制的大部隊,感受到了敏朝殘存的氣象。而且,這些駐軍是認真換防的他們不得不認真,買活軍幾乎盡取了江南之地,只留下金陵、廣陵、鎮江等寥寥幾座大城就這還截斷了出海口,一過張家港就是買活軍的地界了。從金陵往南,放眼都是買地的赤紅,金陵是面對買地大軍把守大江天險唯一的堡壘,這若還不設防,那豈不是完全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了買地的慈悲上了
金陵是敏朝的祖地,也是祖陵所在,也是敏朝必爭之地,倘若買地要侵占金陵而敏君還和從前一樣裝聾作啞,不攻自破,那將無以為君。此地的冷清,因此也被賦予了全新的肅穆。讓這些一路上領略了買地繁華的廂軍們,感受相當的復雜僅僅只是沾了點邊,便因此繁茂的敏朝州縣,他們的繁華,似乎應該被定義為買地繁華,或者說,買地所代表的那種新道統,新辦法的繁華。
這些廂軍們,沿路開了許多眼界,可在這冷冷清清仿佛逐漸落魄,只是氣韻猶存的金陵,他們所感受到的是另一種別樣的氣息,這種凄涼、無奈而又堅韌的氣質,似乎是金陵的底色,在他們參謁大報恩寺時達到了高峰大報恩寺的寶塔依然氣派非凡,雖然身份不夠,也湊不出香火錢,難以入內,但在塔基旁仰望高塔,見到那綠翠含蘊的青彩琉璃,在夕陽中熠熠生輝,注視著大和尚們抬著燈油,走進塔門,在夕陽中,明瓦窗內,一盞盞油燈依次亮起,整座寶塔似乎由內而外放起了光華,依然是非常震懾人心的景象
正所謂寶塔凌云一目江天,這般清凈;金燈代月,十方世界何等虛明。琉璃塔中,每層都有兩扇名貴的明瓦窗,在窗內點上油燈,光彩透出,夜間便可做到真正的燈火通明。這樣的高塔,讓人抬起頭都看不到頂,對于一輩子所見到最高的建筑物不過是京城使團超市的百姓來說,的確嘆為觀止,讓他們忍不住發出一聲聲的嘆息。
“這可算是華夏第一高塔了吧”
“極高竟還都用的琉璃,太奢靡了”
“便是買地怕也沒有這樣的高樓使團超市當沒有這么高的想看個頂,幾乎要翻過去跌一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