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多小大約初級班畢業了便可去考,未聽聞限年齡但若只有個七八歲,只怕也是不成的。”
“現在章程還未出來待出來后自然要來村里貼皇榜的”
原本皇榜只到縣里,連鎮里都沒有,但買活軍來了之后,各村都有了皇榜,尤其是豪村這樣人口數百的大村落,日日都來更榜,榜上除了大事之外,還有些縣里的新聞,叫大家知曉。這吏目考試的事,于大郎也不過是吹吹風,將來自有皇榜登上,眾人聽及此,方才罷休,見村口來了買活軍的干事,知曉是要換榜了,又紛紛擁了過去,圍著問他們究竟要招哪些吏目。
“非止吏目,連醫院、學校、浴室、磚廠等等都要招人,都是發籌子的,今日榜上都有不過只要初級班畢業的。”買活軍的干事對百姓說不上多和氣,但也絕不會呼呼喝喝,幾條高高壯壯的漢子用身體在人潮里趟出一條路,“是的,女工也要,女吏目也要,凡是招人都是男女皆要,有些崗位還只招女工”
眾人又是一陣劇烈的騷動,于大郎立在人群外頭,只見到了婦女們臉上的熱切,還有那些回身招呼自家女兒、兒媳的面孔當齡壯漢都去村外修路了,哪怕是最古板的人家臉上也無絲毫不悅,他親耳聽到鄉民們用本地土話在飛快地議論,“一日哪怕是二十五文也好”
“孩子都三個月了,還吃什么人奶,喂些米粉罷了”說話的婆婆主意正,又對兒媳婦說,“隔壁胡家的,她腳有毛病,自然不會進城,每日買她一碗奶,便給她兩文又如何”
做兒媳的怕還有些顧慮,和婆婆低聲商議著,婆婆急得拍大腿,“一個女娘,命本就賤,你還憂愁什么,沒將她溺死已是她的福氣”
說到這里,她忽然一驚,像是想到了如今女娘也可進城做工譬如葛愛娣便是個女娘,便轉了話頭說,“胡家的人很老實,你早起喂一頓,第二頓我便趕在她吃飯后過去,讓她一來奶陣便喂了囡囡,這總好了吧”
見媳婦似乎始終憂心,她氣急了,“你不去罷了老娘初級班也畢業了,成績還比你好,老娘自己去于教授,我三十五了,縣里可收”
于大郎把一切看在眼里,微微發怔,未有說話,買活軍的人已道,“收的,六十以下,考試通過,身體安康的,都可去上班。”
又是一陣嗡嗡聲,眾人的熱情快將買活軍淹沒了,于大郎借機逃竄出來,看看天色,已到了午飯的時辰,便拉了學生,叮囑他們收好黑板,自己出村去尋太平。
他的中飯是跟著修路隊一起吃的,這是對老師的優待,因在鄉下,自然是修路隊吃得最好,大爐子里填滿了蜂窩煤,上頭幾個眼,一口鍋里燒了熱水,隨時舀出來兌溫水洗手洗碗,一群漢子洗了手上的泥沙,拿過大碗,先喝一碗滾滾的湯,渾身的寒意似乎都化為熱氣從骨頭縫里飄了出來。見到于大郎來了,都客氣地招呼著,“于教授來了”
“碗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