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買活軍來以后,生活上多許多便利,但要維持一定的體面,依舊是需要雇工的。每日官房要倒、爐子要升、飯要做、柴要劈、衣服要洗、水要挑,有老祖母要照顧。徐地主家人口多,粗活是分著做的,幾個兒子早起挑水生爐子劈柴,女兒媳婦倒官房洗衣洗碗,徐買菜做飯他們平時吃得也粗糙,些事不耽誤他們上工。但金家能行么金一輩子沒有親自下過廚,金逢春也沒倒過自的官房,她那幾個哥哥不提也罷。他們能把自的鋪蓋疊好,金逢春能給幾個哥哥做些小衣服就算是勤快。
再說,有個老祖母在,一輩子習慣殷實人家的做派,到老要忙自的內務
雇工是一定要有的,工錢再漲也要有,想要通過其余手段不漲工錢留人,在以前倒是有許多辦法,在則完闕如。
雇工有,城新開的炸雞店,不光顧一二像話嗎徐地主自捧著炸雞架站在門口吃,金縣尉便要買回家偷偷吃,他們若是到店也只會買炸雞腿是放不下的架子,而且城花錢的地如今越來越多,那樣好的衣服,顏色鮮亮耐磨,不買嗎水泥屋不造嗎甚至是那稀奇至極的自行車,若是別家有,金家就不想要嗎
花錢的地越多,賺錢的門路卻少,金縣尉在一日是五十,第一批學生高級班通過之后,縣內會統一招考吏目,若是金縣尉沒有排到高名次,失如今的職位呢若是排名雖然靠前,但政審分數卻低呢金家在是活死人,沒有回鄉的選項,一旦金縣尉失業,生活式便必須有極大改變,體面壓根蕩然無存,便是寫信問家要錢,也不可能維持久。金逢春是對家可能面臨的幾種局面已有盤考量,她知道眼下是金家改變命運的最后一個機會要么立下大功,取得吳興,把家人的政審分數提上,隨后回族中主持分家,用自家的田產換來本錢,開展貿易,家進入晉升的快車道,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玩什么,盡可自取。要么便是就淪落為徹底的平民階層,連在的生活無法保住。
和什么天下大義,什么讀書人的抱負沒有一絲關系,純粹便是選擇題,炸雞腿喜歡吃么,新衣喜歡穿么任何人知曉該如何選擇,即便金縣尉依然打從心底抗拒金逢春的規劃對他樣的中年人來說,引買活軍攻打老家、主持分家、變賣祖產,是突破底線的舉動。但在金逢春不厭其煩的反復分析之下,家人總算達成共識,認可金逢春的洞見為亂世,本就沒有長久安穩之局,時應當拋棄一切成見,更不能逃避,唯有迎難而上,抱定付一切的決心,才能在亂世中獲取一絲安身立命之本,倘若是隨波逐流,那當真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要發往彬山苦役。
或許是發往彬山四個字激發金縣尉的恐懼,使他意識到么一點買活軍遲早是要取吳興的,那么取吳興之后,若不分家,便隨時可能會因族人的違法事發往彬山,是實在的威脅,而金縣尉雖然留戀在種不頭的安穩日子,但也的確不想彬山做礦奴。
一晚密斟,總算定下略,金逢春雖然口干舌燥,但入睡前卻也松一口氣,說實話,若不是她和哥哥們在臨城縣長大,對老家吳興并不熟悉,她又是女娘,離開買活軍的地盤根本沒人把她的話當回事,金逢春早就妙計獻吳興,何至于么費力地說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