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鹽販們好,因為還存在建立聯系的能,鹽販們是永遠接觸不到楚阿妹之外的女性的,由于他們和楚阿妹的關系,使得和他們的交流哪怕非常常,在這個村落里也是不規矩的象征,扭轉這種負面印象實在非常的艱難。所以鹽隊里還是必須有女性,男人無法代勞。必須想個辦法,能夠和本地的女性展開充分的交流,扭轉這種固執的認知。”
“我的想法是,或許我們以吸納在豐饒縣內已經很難活下去的女性我決定執三號方案,在豐饒縣大量采買五歲以上的女童。價格不能太高,但也不能太低,不能高到讓那些本不會拋棄女的人家心動,也不能低到失去誘惑力,讓艱難的人家輕易地放棄五歲以下的女孩。這個價格和他們把一個孩童養到五歲大致的花費當,只能略多出一點點,或少一些也無妨,總之,不能讓他們虧得太多,但也不能讓他們太賺了。”
“楚阿妹算很差,算不出張家村到底有多少人口,她給我列舉了村里的女人和女童,加在一起大約有十多人,三十多個女人,七八個女童,沒有人識字,也沒有人會官話。楚阿妹已是村中識最高的女人,因為她會幾句官話,但她的地就種得不太好。這里的女人和男人都下田種地,此外還織布、養雞,農業生活和福建道差不多,但江西道這里因為山更高,氣候偏冷,收成比福建道差。所以這些年不斷有農破產逃入山中,是虎山隱戶主的源。”
張家村是楚香主的地盤,鹽隊只是偶爾過,這是個大村,陸大紅估算了一下,成年男丁有兩百多人,男女比例接近十比一,她在買活軍的地盤里時常覺得女人少,到了外頭發現女人止是少簡直都快沒有了,理所當然這村子里有不少兄弟都是共妻的,還有些堂親、朋友合伙娶老婆,按份子算,份子出得多的,女人便和他一起住,他因此能享到洗衣做飯、織布紡紗的福利,家里也多了個勞力,其余份子錢出得少的只能探望,但渡夜的時是輪流均分的,而且彼此都遵守得很嚴格。這樣便不至于混淆了孩子的血脈,等孩子出生后,斷奶了便還是姑且在母親這里看護著,但吃的糧食都是生父拿,而且做了很嚴格的記號,每頓是不許亂吃的。再長大一點,不需母親看管了,便各隨父親去討生活。
即便是這樣窮困的地方,人口也還比買活軍占領云縣和臨城縣時更多一些,這是因為十幾年前那場大亂并沒有越過虎山,蔓延到豐饒縣。見戰爭對社會的破壞力有多么的恐怖,張家村的鐵器也比福建道多,至少犁鏵的鋒頭能包了鐵倭寇不會翻山過,這里的鐵器看管得不像福建道那么嚴,但因為氣候的關系,田地收成也和福建道當,都是一畝地一百多斤到手的糧食。村里是很難得見到老人的,一村大概也就一兩個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女人少,老人少,日子就一定很不好過,在艱難的日子里,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男人,其次是孩子、女人,老人比女人還更容易死,而且慢慢餓死自己的時候,往往還心甘情愿。
陸大紅也沒有祖父母,他們為了不連累女們逃難的腳步,在大疫臨時自愿留在北方,這些都曾是她經歷過的苦難,但六姐了,如今她仔細地觀察著這些被遺忘的,被視作尋常的苦痛,全都一絲不茍地記錄下。她給這些記錄做了一個注腳一年一畝三百斤,以解決村里的一切。
只一畝地一年能給農戶三百斤的出產,十畝地就能支撐起一個完整的家庭,祖父母、父母,三到個孩子。這樣的家庭不論能不能理解買活軍的種種政策,都會是買活軍最堅實的后盾。
陸大紅參與過云縣的掃盲,對此有很深刻的認識,一開始,農戶對于剃光頭的態度是很警覺的,并且不太信防蟲防傳染病的理論,第一年的稻子解到糧倉里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