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他的出生,便是為了在絕望中慘嚎著為徘徊的孤魂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黃大人哪怕被快刀架著脖子,也沒有失去過自己的冷靜,但此刻他為這預見中的景象渾身難安。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他是廠衛特務這世上絕不會有人指望他有甚多余的良,朝廷鷹犬,顛倒黑白、為虎作倀是他的本職工作。就連黃大人自己都未曾覺得他有多的為為民,但這一刻,他當真從緬懷朝廷的傷感中走了出來,他起身由衷地對謝六姐行跪拜禮,“天下至此,必將大亂,亂世為爐,萬民熬煎請六姐出山,救苦救難,小人愿效犬馬之勞,為六姐肝腦涂地”
但他沒有拜下去,就被馬臉小吳跳起來扶住了,還吃了一記白這句話得太了,還有好幾個難寫的字。“我們買活軍不喜歡跪拜,你鞠躬就可以了。”
這的確是謝向上提過的規矩,黃大人呆呆站了一會,深吸一口氣,揖到地,接連鞠了三躬,起身時已是收拾所有緒,不談那注定覆滅的大敏,而是拱手問,“既然天氣越冷,而北面的饑荒、旱災、大疫想來也只會越演越烈”
見謝六姐微微點頭,他的更沉了幾分,口中語速不變,往下,“那小人猜測,六姐應當是暫時并不準備往北面爭雄,而是要先圖廣府,往呂宋、安南等天氣炎熱的所在建立功業,如此可盡收南面天時之利,待到兵強馬壯之時,從容收拾北面的建賊、闖賊”
二人問對至此,終于對彼此的意圖和身份達成一致,黃大人也算是式入伙。這樣的戲碼雖然一直在重復上演,已經讓謝雙瑤有些膩味了,但也是招攬人才不可避免的步驟。陸大紅帶回的這個黃錦衣衛的確是個驚喜,雖然是廠衛特務,但胸襟光都已有了政治家的雛形,她問,“你覺得這思路怎樣,可行嗎會遇到哪些方面的阻力”
她的優勢無人可以取替,但謝雙瑤的劣勢是她對周圍具體的政治軍環境并沒有太多認識,而且也很難預料本地人對她崛起的反應,需要黃錦衣衛這樣的高層次人才為她推演,在廠衛特務這個位置上,黃錦衣衛能接觸到的報比一般的督撫都要更多,而且他有很強的推理能力,以及很的政治光,他是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
“目前而言,買活軍雖已占據了四縣之地,聲名更向三省傳播,但迄今仍未有奏章上報,便有在下此前和六姐分的緣由在內。從福建而起,在這片山區中盤踞了若干年,外人看來,顯而易見,買活軍并無爭雄天下的野,只是亂世結團,以圖自保。如此的梟雄,中仍有氣,還認可統,那以如今朝廷捉襟見肘的財力人力,當是以撫代剿,招安為主。甚至連驚動朝廷的資格都沒有,往往在省內便自行處置了。因為往上報了匪,便等如是為自己增添了一件,倘若還沒想好該如何處理就向上報,那是十分不劃算的。”
“若從前占云縣,省內還是裝聾作啞,如今先后占了臨城、許縣、吳興三縣之后,別處不,至少福建是要收到消息,并且商議著該如何處置了。但閩北這一帶,山高路遠,不論是從福州出兵,還是從延平出兵,要走到地頭,耗費的軍糧都是一筆極大的數字。況且福建的兵力如今許多是被調去北面應付建賊了,余下的兵力敷衍海防都還嫌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