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指自己的臉,道,“譬如老弟,便是對天花免疫,嘿,但家中的弟、妹可就沒那么好運那一次,鄉中約死二的人口,活下來的病人,便和一樣,雖麻子,但終生便必再恐懼天花。”
黃大人是北方人,對疫病的恐懼只有更甚的。如今這天花是全國范圍內的流行,而疙瘩病則只在北方流行,每一次流行,都能在北方農家帶來至少兩到的死亡率。這是如今許多流大舉南下的一大原因,他半信半疑道,“共享免疫這意思便是得過牛痘又康復的病人,便對天花能免疫,后便再得”
“正是如。其實說是種痘法,倒少見,武林、金陵一帶的大富人家,多有重金禮聘名醫,請他們手中的痘粉為小兒種痘的。但這種人痘,起病有時極為兇險,而且年以后便可再種孩兒種人痘,十個里死兩個是有的,年人種人痘卻是格外的兇險,十個里或許只能留下五個。是以很多人家心中都是有顧慮的,因為哪怕是得病,過便是如,為何要為自己招病身呢這人痘接種的法子,便是在城池里已經流行起來的時候,方才孤注一擲、亡羊補牢罷。”
在時,天花是一種極為常見的傳染病,常見到官府都特意去記述其的發生,小規模疫情是數勝數的,天花甚至被視為是孩子們長大路必經的劫數之一,若沒有出過花子,便算是真正人。而時街面的麻子是極為常見的,常見到甚至有麻子這樣一個專有的詞匯,這個詞匯便是特指得過天花,痊愈后面留下許多凹陷疤痕的人。
如兇險又如泛濫,常年存在的疫病,醫家可能去研究對策,種痘法的確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只是弊端和王麻子說得一模一樣,那便是人痘的疫苗質量相當穩定,有時候種痘甚至就等于是自找麻煩,本來或許得的,種痘后反復高燒,和得外間傳染的天花比沒什么同,甚至因種痘而死的孩子一點都少見。因種痘法時尚算太流行,而買活軍掌握的牛痘,便截同。
“牛痘和人痘,病毒是同源的,但牛健壯,發痘后幾乎沒有癥狀,而這病毒在牛的身體中被削弱,傳遞給人時,人便只是發些低燒,便可痊愈。而痊愈過后,便能對人痘免疫,這便叫做共享免疫。”
王麻子賣相太佳,但他托著煙袋,一面吞云吐霧一面和黃大人介紹牛痘時,雙目卻在閃閃發光,他說,“便是因耽擱買活軍尋到出痘的牛,但總量太少,夠培育的,他們那里是山區,窮慣,牛少。瞞老兄,愚弟接信有一年多,一直在四下收牛賣牛,倒做起牛販子,尋找他們要的那種出痘牛,收集痘漿再送往云縣。”
他的身板挺得很直,嘿嘿道,“可以說今日牛痘的誕生,有王沖的一點微功在內。”
這自是一件很起的,但因為和反賊有關,在諸暨時只怕王老爺無法和任何人炫耀,要保持低調,因他這艘賊船以后,便找到機自夸起來。而黃大人卻因便減少一絲一毫的崇敬,他知道王老爺承擔的風險,付出的代價,一定要比他自己說得更多。
“王兄真乃豪杰”他并未吝惜自己的禮節,“舉必將活人無數,到時陰功碑,必有王兄名字。蔭庇代,積德天下,真是善莫大焉”
王老爺敢受他的禮,連忙將他攙起,面容絕,連道敢,“當真善莫大焉的,是主的諸位郎中。聽舍弟說,他們競相率先試苗,這才是真正將生死置之度外,說句犯忌諱的話就是今時今日,要隱姓埋名,將來其等必定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