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遺忘。
他好像在跟時間進行一場拉鋸戰,拼命地把被時間卷走的記憶搶奪回來。
可還是抵不住這些記憶在慢慢變少。
讓詹旭鴻尋找也好,進入回憶碎片也好,每年去看望院長媽媽也好,甚至編造她為國家秘密部門辦事實在抽不出空探望院長媽媽也好。他或許也是在提醒自己,有一個讓他不想遺忘的人存在過。
她也曾有過那么一段時期,可當時的她輸了,輸給了三千年光陰與完全陌生弱肉強食的環境。
一陣風吹得鐵門縫隙又開了些。
趙如眉回過神來眨了下有些酸澀的眼睛,面容浮現一個坦然的笑,聲線輕卻認真地向門里面的人說“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這么久。”
這句道歉,是她欠的。
卻還在一個往事一點點發酵,卻又不夠時間使其腐化的,最難熬的時間段。
嘗著味,像甜里裹著苦。
這兩味混在一塊,甜苦交纏,分都分不開。
門里面的人遲遲沒有回應,趙如眉抬頭呼了口氣,并不意外。
失蹤二十年,找了二十年找到幾乎絕望的人突然出現,換做誰都需要時間去辨別去消化。小安如今不是普通人,他威懾太大,境外勢力不知道多少人想方設法想要殺了他。
他還得考慮這是不是敵人設的陷阱。
回憶碎片應該有時間限制,趙如眉站著等了四五分鐘,才再度開口“詹科長說你如今在出國家公務,等你辦完手里的事就回來吧,注意安全。”
趙如眉并不指望這一場談話就讓小安徹底相信她,但她給了小安可以驗證的信息。
給詹旭鴻打電話也好,或是讓國家機構其他人重啟調查,亦或者他回來親自辨別驗證都可以。
趙如眉轉身打量這附近,有兒時記憶指引,找鑰匙跟找到雜物間的過程很順利。或許是這具身體太小,這校園看起來還挺大的。
趙如眉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腳,小時候的她這個時候已經跑著找了一片區域,因為從來沒有留意過班主任的去向,又礙于對其他老師的不熟悉而不敢搭話。她硬是跑了很多個地方,實心眼地只想找班主任求助。
但實際上班主任也沒鑰匙,最后還是從有配備用鑰匙的食堂阿姨那里得來的。因為平常留著鑰匙的那位老師也不知道去哪了,只能找備用的。
還好這雜物間的鑰匙配了不少。
印象里小時候的自己拽著班主任過來時,天色好像已經黃昏大半了。
趙如眉看著太陽西斜的天空,為了不把小安堵雜物間里。她打算換個地方轉轉,看能不能順便想起些別的。
十幾歲的時候回憶兒時,就像看曾經單蠢的自己,為各種迷惑操作而捂臉。
但如今的趙如眉即便回憶起自己的兒時,卻像成年人看小孩。感覺哭也好看,笑也好看,格外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