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愛塔的臉修復好了。
赫麗汀視角的觀眾心情復雜地議論。
“那之后很久,愛塔都沒有被抱出來。女主人也忙起來了,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小主人只能跟在男主人身邊,他像打了霜的茄子葉,懨懨的。那個冬天下了一場大雪,以前最喜歡玩雪的他見了雪仍舊沒什么精神。”
“雪融化后,男主人用木頭制作了一個畫板擺在院子里,教小主人繪畫,那時候我可是最盡職的模特”稻草人激動地抖了抖身體,“遺憾的是我沒能看見小主人畫出來的成品,因為他每次畫完都帶進了別墅里。”
“小主人畫啊畫,我記得最開始他還沒有畫板高呢。后來長得需要蹲下來,才能在畫板上作畫。顏料盤里的顏料也從最開始的三個顏色,慢慢變成了十幾個,幾十個顏色。”
“小主人長大了啊”
“男主人跟女主人臉上都多了許多皺紋,就連頭發也挑染了不少白色。”
“愛塔的臉已經修好了,那段時間愛塔成了小主人的模特,每一張都畫得像第二個愛塔。背景有時是湖泊,有時是學校,有時又是原野跟花田,就像愛塔也曾去過那些地方似的。”
“也是那時,別墅終于有了客人造訪。那是一個臉頰長著雀斑,很愛笑的女孩子。也許是被我的魅力傾倒了,她不止一次說每次看見我,心情就特別好。”
稻草人語氣里帶著些許小得意,“因為她經常過來,菜田慢慢變成了由她照料,她很喜歡鋤土清草,還會做草帽給我戴。天氣好的時候,女主人會和愛塔坐在一塊,在棚子附近曬太陽。”
“男主人始終守著大火爐,只是鑄造進度沒有以往那么頻繁了。”
“那年夏天,小主人在院子里說有一筆大訂單需要男主人親自處理,男主人點了點頭就收拾東西離開了。小主人說大訂單能賺很多很多錢,可以給別墅搞裝修,可以買很多好東西,但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真久啊,男主人到現在都還沒回來。”稻草人語帶感嘆。
“男主人離開沒多久,女主人也被人用擔架抬到了車子上,車子開走后好多天都沒有再回來,女主人也一直不見蹤影。愛塔每天坐在椅子上眺望落地窗外的泥路,我知道她是在等女主人回來。”
“但是她等了很久很久。”
“我也等了很久很久。”
稻草人的情緒漸漸變得低落,“小主人的妻子懷了小小主人,因為肚子痛被車運走了,小主人也跟著上了車。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地上滿是淤泥水坑,愛塔拉開別墅大門,穿著精美的裙裳踩進了泥坑里。”
“她的禮帽跟頭發全被雨打濕了,泥點濺在裙擺上,她追著車子剛跑出院子,就被小主人攔下來,帶回了別墅。從那之后,愛塔就沒有再出來曬過太陽。”
“我最后一次見到愛塔是在二樓,因為小主人的妻子要為我制作新衣服,把我帶上去量身定制。愛塔安靜地坐在皇冠椅上,注視窗外。后來又過了很久,小小主人長大了,別墅迎來了一次極大的裝潢。”
“前往三樓的樓梯變成了相框架,小主人在繪制一幅很大的畫,上面依稀能看出是他和妻子的模樣。別墅二樓的窗戶全都封掉了,只剩一樓落地窗還在”
“小主人跟妻子盛裝離開的前一天,為我換上了嶄新的衣服跟帽子,她還和小主人一塊擁抱了我。”
“我才發現她變化好大啊,她臉上的小雀斑變成了斑點,皮膚不再富有光澤與彈性,她的頭發也已花白,身形不再筆直,需要仰著頭才能看見我。可是啊,她還是笑得和以前一樣開心。”
“她還對我說不必懷念我,不必尋找我。我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一直注視你。”
“為什么每個主人最后都會向我們告別呢”
“這是什么特別的儀式嗎”
看見這句代表疑惑的話,赫麗汀連忙抬手捏了下發酸的鼻子,別過頭去。
塔絲臉上神情說不上來是悵然還是同情這些收藏品,只有人類才明白,格雷夫家的長輩為何會向稻草人告別。直到這時候,他才慢慢意識到,為什么別墅本身具備年代感,卻看不出生活了好幾代人。
或許這正是格雷夫家中長輩對這些收藏品的溫柔所在。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