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暢通無阻的從永定伯府的正門而入,順暢的繞過影壁和五間七架的敞軒,用了一炷香左右的時辰,終于到了永定伯府的垂花門。
有婆子恭敬的在外頭喊了一聲到了,就有人請賀太太她們下車。
蘇三太太也正好已經領著蘇杏璇趕到了,闊別多年,蘇三太太看到賀太太時,哭的滿臉都是淚,提著裙子就走了過去,一下子跪在了賀太太跟前“娘”
賀太太的眼眶也終于紅了,急忙讓蘇太太起來“快起來,這像是什么樣子”
一時之間人人都忍不住落淚。
蘇杏璇隔著人群看著站在賀太太跟前的蘇邀,跟她夢里的蘇邀不同,她穿了一身狐貍毛出鋒的紅色羽緞的斗篷,露出里頭米黃色的繡著梔子花的對襟棉襖,正輕聲跟蘇三太太行禮問安。
蘇三太太也怔住了,她想過許多次蘇邀的模樣。
從這些年的一封封書信里,蘇邀應當是小心的、瑟縮的、謹慎的,就像是京城任何一家府邸里面目模糊的庶女。
可眼前的蘇邀容貌秾麗,有一雙很像狐貍的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哪怕她不說不笑,也無法被人忽略。
她怔住了,一時之間情緒有些復雜,甚至有些遲疑的喊了一聲“幺幺”
她們母女之間從未熟悉過,似乎永遠隔著天塹,哪怕如今站在兩對面,蘇邀也覺得這中間隔著前世今生難以逾越的鴻溝。
蘇杏璇已經輕輕推了推蘇三太太的手肘,輕聲笑道“母親是高興糊涂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盼著妹妹,沒想到妹妹出落的這樣好,外祖母辛苦了。”
她的提醒溫柔又細致,盡顯母女之間的默契和親密,蘇三太太也立即就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讓蘇邀起來。
十多年的時間終究是太長了,長到她對這個女兒無一處了解,甚至都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蘇三太太只好忍住心里的尷尬,回頭去問賀太太“母親坐船可慣嫂嫂也辛苦了本該去碼頭迎接的,您卻又十分不許”說著又急忙去拉蘇杏璇“快來見過你外祖母和舅母。”
賀太太當然看得出她對蘇杏璇的親密和對蘇邀的生疏,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可是這種生疏也不是一時一刻能夠消除的,她并沒說什么,目光落在蘇杏璇頭發上簪著的那顆南珠上頭,半響才淡淡的道“起來罷。”
蘇杏璇乖巧的微笑應是,主動上前來想要攙扶賀太太。
賀太太卻轉頭去尋蘇邀,語氣里帶著幾分親昵“快過來,跟你母親一道扶著我。”
蘇三太太欲言又止,回頭見蘇杏璇落后一步眼里都帶著淚花,心里就有幾分不忍母親對待如意的態度,過于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