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事兒也還罷了,蘇老太太向來是不喜歡蘇三太太的,她折騰一次,蘇老太太心里就更厭煩蘇三太太一層。
可這件事,的確是不由得人心里不起疙瘩。
紀媽媽也知道蘇老太太的意思,急忙答應了。
等到傍晚時分,蘇三太太的小佛堂已經煥然一新,所有的擺設都換過了新的,連木魚都換了,正好好的擺在桌上,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蘇三太太哂然一笑,目光里滿是嘲諷和怨恨。
正在這時候,簾子被掀起,鐘嬤嬤不聲不響的進來,將又被蘇三太太弄亂了的臺面重新整理好,將鮮花供果也都換了新的,嘆一聲氣,不顧蘇三太太的冷臉就道“三太太何必要置這個氣形勢比人強,您若是再不低頭,往后只怕日子還要更難過。”
她身邊親近使喚的人從上到下都換了,從前喜歡的那些伺候的人如今一個也沒留下來,都換了新的。
蘇三太太知道是因為要防著她,心里的不屑怨恨又多了幾分。
人就是這樣,日子過的久了,什么情緒都會變淡。
她從前也不是不后悔。
但是時間逐漸久了,她想要求和,想要放低身段,可不管是賀太太還是蘇邀,對她卻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她心里的那些好不容易有的愧疚和反省就又都煙消云散了。
本來就是,這世上對兒女不好的人成千上萬,多了去了,遇上災年,多的是人易子而食的,因為生了女娃娃直接扔了或是溺死的也不是少數。
她對蘇邀到底不好在哪里了,值得把她當成仇人罪犯來看管關押
怨忿一點點累積,蘇三太太如今心中想到的就全是蘇杏璇的好處。
蘇杏璇是心思不純,是不是親生。
可有一點,蘇杏璇聽話,溫順,也是真心實意的順從她。
哪里像蘇邀
蘇三太太從鼻孔里哼出一聲,看了鐘嬤嬤一眼“我這里已經是清鍋冷灶了,倒是難為你,還過來瞧我一瞧。”
鐘嬤嬤也是她陪嫁來的人,只是從前一直都不得重用,蘇三太太從前幾乎不記得這么個人,可人到了這個境遇,遇上舊人還肯來說幾句貼心的話,總是不可能無動于衷的。
鐘嬤嬤跪在她跟前,十分心痛的低聲回話“三太太帶我當了陪房,從來也沒委屈過我,雖然我是個不長進的,可是您當家的時候,我們也總能過的日子。可如今您失勢了似我們這等的,誰都能上來踩一腳,便是連廚房的差事都丟了,如今只能在做了灑掃,也是今天逢著家里熱鬧,才能過來看看您。”
蘇三太太嗤笑一聲,不無諷刺的道“都說人走茶涼,如今人還沒走呢,茶都已經涼了。”
靜默了一回,蘇三太太又問她“怎么忽然蘇嶸就跟汪家大小姐訂親了”
鐘嬤嬤搖搖頭“這我們下人哪里能打聽的出來只知道似乎是咱們四姑娘在里頭幫的忙,四姑娘跟著汪大小姐去通州別莊住了一陣,回來以后,伯爺就請了親家太太當媒人,上汪家提親去了。”
屋子里好一會兒沒有任何聲音。
蘇三太太過了好一陣,才不受控制的前仰后合的笑了起來。
鐘嬤嬤有些慌了,急忙一面聽著外頭的動靜一面焦急的喊她“三太太,三太太,您可千萬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