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生產后也會坐月子,少則一整個月、多則可有五十天不必上朝。沒了政務勞神,再加上太醫院上下都會精心為她調養,虞謠只用了十余日就已養得面色紅潤,如此一出月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出去走了走。
八月里秋高氣爽,悶了一個月的虞謠趁著沒人,在太液池邊蹦蹦跳跳。唯一跟在她身邊的素冠看得好笑,垂眸打趣說“陛下這副樣子,活像先前受了天大的委屈。”
虞謠笑道“委屈沒有,煩心是有的。那小丫頭,放在鳳鳴殿朕就總忍不住起來看她,送去元君那里有拖得元君要留在啟延宮照顧她,總不得空過來見朕。如今可算出了月子,什么都方便了。”
語畢她就吩咐素冠“快去,告訴元君,孩子讓乳母帶一會兒也不打緊,我想放風箏。”
“諾。”素冠含笑一應,招手示意旁的宮人上前侍奉,自己就趕向了啟延宮。
虞謠滿心歡喜地等著,期待這日要好好玩一玩,卻沒料到自己會那般突然地昏過去。
好似只那么眼前一黑的工夫,她就沒知覺了。再醒來時她已躺在鳳鳴殿的床上,窗外天色全黑,殿內燈火幽幽。
席初坐在床邊低著頭沉默,察覺她醒了,驀抬起頭“阿謠”
他臉上有了兩分喜色,卻逐不開眼底的郁氣。
虞謠皺皺眉“怎么了”
“你暈過去了。”他攥住她的手,見她要坐起身,又伸臂扶她,“太醫一時也不清楚是什么病,你感覺如何可有什么不適”
虞謠認真感受了一下,搖頭“沒什么。”
就是腦子有點木,像是睡多了缺氧的感覺。
這一夜,席初整宿沒睡。虞謠自己倒沒當回事,睡得多了就讀了會兒書,讀累了又睡了一覺,翌日再起床時已神清氣爽。
她沒了異樣,一切便恢復如常,除卻忙于政務的時候,她幾乎時時刻刻都跟席初待在一塊兒,兩個人一起圍著孩子轉。
虞寧在后宮很受歡迎。現下心思不正的后宮們都早已被送走了,留下的都在安安心心過日子。但長日無聊,突然有了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誰不喜歡虞寧打從會走路開始,幾乎就走到哪里都有人想抱她,再往后,各宮更是見到她就忍不住給她塞點好吃的,是以在虞寧三歲出頭的時候,虞謠左看右看,終是覺得她這么發福下去不是個事了。
當晚,皇帝下旨,不許各宮再喂皇長女吃東西了
而后也就是虞寧的體重剛剛恢復正常的前后腳,虞謠再度有喜。
這胎懷到五個月的時候,她如三年前一樣又突然而然地暈了一回。但再醒過來時,也和三年前一樣毫無異樣,就連腹中的孩子都好端端的。
又四個月后,皇次女虞宜降生。
先前的幾個月里,虞謠既要忙于朝政又要安胎,好不容易生下孩子自是要安安心心地坐月子。這回席初沒再像上次一樣,偶爾還分幾日的神去照顧照顧剛降生的孩子,幾乎從頭到尾都守在鳳鳴殿里。
虞謠自己并未多想,也很樂意與他待著。臨到快出月子的時候,她卻意外發現他在讀醫書。
他總是愛讀書的,所以見他在讀書她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可一直以來,他愛讀的都是史書政書,又或偶爾看看話本戲文打發時間,醫書她倒不曾見他讀過。
“阿初哥哥”她于是叫了他一聲,他正幫她吹涼補身的藥,聞言只抬了下眼。
她指了指他扣在床邊的書“怎么讀上醫書了”
他的神情突然僵了僵,薄唇輕抿,嘆息沉然“你兩度昏厥,平日偶爾也頭疼,我覺得不對。”
“不必這樣憂心。”虞謠渾不在意地笑笑,“太醫不都說沒事了”
“太醫可從沒說過沒事。”席初鎖眉,“只說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我自己感覺挺好的呀。”虞謠聳聳肩,寬慰他,“你別心事這樣重。若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太醫縱使不知緣故,也總要摸出些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