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頓時抬頭“大人請說。”
席玥凝神,一字一頓“兄長身在后宮,過得好與不好,陛下的心思固然重要,卻也不是唯一的因由。臣思前想后,覺得雖不能左右圣心,卻想為兄長擋開旁的麻煩倘使后宮中出了什么事,可否勞煩明公子差人告訴臣一聲臣是外女,不好打聽后宮內事。”
“這個好說。”虞明噙笑,“這些事我也擔心。別的不說,就那個和貴君,就”他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妥,搖頭咽回了下文,“總之大人放心吧,這些我原就盯著,要讓大人知道也不過差人跑個腿的事情。”
席玥不料他會答應得這樣爽快,不由心生感激,莞然一笑“倒不知該如何謝公子了。公子若課業上有什么不懂之處,大可來問臣,臣知無不言。”
“那可太好了”虞明笑音清朗,“我去找大人請教明白,省得挨皇姐罵。唉你不知道,我皇姐是四歲就被太傅盯著念書的,學問特別好,我怎么努力都顯得不夠用功,她總覺得我貪玩。”
席玥很厚道,起身便往外走“來都來了,臣去看看公子的功課。”
“好”虞明眼睛都亮了,忙也起身,疾行幾步走到她面前為她引路,直奔書房。
太液池,虞謠與席初一直到晚膳后才下船。而后他們一并回到鳳鳴殿,她自然而然地將席初“扣”在了鳳鳴殿中就寢。
當然,只是字面意義的“就寢”而已。她自知兩個人的關系還沒有緩和到那個地步,現在就追求床笫之歡不合適,躺在一起單純的睡睡覺倒有助于培養感情。
但即便如此,在外人眼里也仍是她頭一日宿在了啟延宮,席初次日又被召幸到鳳鳴殿。后宮因而掀起了一重小小的議論,虞謠思慮再三,沒去解釋什么,只當這一切稀松平常。
而后宮眾人也沒什么動作,就連與席初有弒兄之仇的和貴君也沒表露什么怨懟。
他只是在兩日后帶著隨居含思宮的白小侍到了鳳鳴殿。這位白氏才十三歲,虞謠素日不太見他,近來對他的印象還是花朝節那日,他調侃說自己怕餓肚子急著趕去宮宴,沒想到攪擾了虞謠與和貴君,帶著三分促狹的口吻并不讓人討厭,只引得一片笑聲。
虞謠對他也沒什么不好的看法,只當他是個半大孩子。心底雖清楚衛珂這個時候帶他來大有幾分引薦新人邀寵的意味,卻也大可好吃好喝地哄著他便是了。
后來虞明前來問安,她就順水推舟地讓白小侍跟著虞明玩去。自己掃了眼仍坐于一旁的衛珂,含著笑意有所指道“他年紀尚小,朕見了他也沒什么話說。”
言下之意你引薦他也沒用,朕睡不下去。
衛珂笑容不變“他生性活潑,臣侍想帶過來逗陛下一笑也好。況且又是臣侍宮中隨居的人,臣侍總要照顧他幾分,免得旁人以為臣侍待他不好。”
言下之意引薦一下只是做個人情,陛下不喜歡就算了。
虞謠于是也不再多說別的,衛珂怡然自得地品了兩口茶,又道“倒還有些正事。兄長忌日在即,禮部昨日已將祭禮的一應事宜送來給臣侍過目。臣侍看了看,別的都照往年的例便都穩妥,唯有席貴君”
他言及此處噤聲,虞謠眼底卻已一顫。
過往祭禮的事情她已夢到過了。
衛玖的祭禮總辦得盛大,而在那一天,席初總要被罰在太廟外跪上一天一夜作為謝罪。
那日又恰是端午,正值盛夏,艷陽高照,久跪比平日更加難熬。更慘的是端午的次日便是席初的生辰,成日的久跪之后,他注定只能在傷病中熬過這一天。
自看見這些開始,虞謠就在想今年必不能如此了。可現下衛珂突然來提,她一時卻想不到該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