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前留下的傷太深了。他一時被夢魘住就走不出來,現下仍有幾許后怕。
接著,他注意到窗外。
窗外的天色已蒙蒙見亮,他便是不被驚醒,也差不多快到起床的時辰了。
他一把攥住虞謠的手腕“我跟你去鳳鳴殿。”
“去鳳鳴殿”虞謠淺怔,他滯了滯“上元之前你都不上朝,我去鳳鳴殿,行嗎”
他不想看她起身離開。怕她一走就會像夢里那樣,他追也追不上了。
虞謠卻想起昨晚說的“去見元君”的事,心下頓時愧悔,想了想,喚來素冠,低聲耳語了幾句。
席初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覺得她臉色不大好,神情變得小心“阿謠我不去也可以。”
聽他退讓得如此之快,虞謠涌起一股久違的心疼,強自一笑,在他側頰上一啜“別去了。我都不去,你過去做什么咱們一起再啟延宮待著嘛。”
席初松了口氣。
領命退出寢殿的素冠不多時又折回來,手里多了一只四四方方的木匣。虞謠將木匣接過,轉手交給席初。
席初怔然不解“這是”
“你不是要見日后的元君”她平靜道,“自己看吧。”
他呼吸凝滯,盯著眼前的木匣,心下不由自主地猜起了里面裝的是記載家世的典籍還是畫像。說起來要見未來元君的事還是他昨日主動提的,此時卻突然膽怯,遲疑良久,也沒有底氣將木匣打開。
最終他搖了頭“算了典籍看不出什么,畫像也不會多像。還是等我養好病見真人吧。”
“先看看吧。”虞謠往他面前湊了湊,低垂著眼簾,蔥白的手指在木匣的搭扣上一挑,將盒蓋揭開。
席初下意識地別開眼睛,僵了良久才敢看過去。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面銅鏡。
銅鏡中呈現的,自是他自己的臉。
他愕然側首,虞謠一把撲過去把他抱住“對不起啊”她心虛地呢喃,“我沒想把你嚇成這樣,真的沒想。就是就是看你犯傻又瞎吃醋,一時覺得好玩就”
她說至此處噎了噎,小心地打量著他的神色,老實道“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么”
席初啞了啞,惶然又看向那面鏡子。過了半晌,他緩緩伸手,將鏡子拿了出來。
“你要立我當元君”他問她,語中仍是滿滿的不信。
虞謠抿唇“不然呢若不是要立你當元君,我把那繡樣拿給你看做什么”說著有了幾分討好的意味,又問他,“那個真是我親手畫的,你喜歡嗎”
他一時木然,而后失笑“喜歡。”
說罷他就向后一栽,重重地躺回枕頭上“很喜歡。”他閉上眼睛,又道。
接著他再度笑出聲,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與窘迫,聽來倒很暢快“嚇死我了。”
虞謠聽得一哂,也躺回去,伏到他胸口上“勛爵人家、品性極好、世代清流,你都對得上怎么就不往自己身上想呢”
他闔目靜歇,只含著笑,沒有應聲。
她抬了抬眼簾“但你有句話說得也對。”
席初“什么”
她道“我是該生幾個皇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