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煊從家里離開后,在熱那亞的一個小畫廊賣畫,他的畫臨摹別人的作品,不值錢。
直到他遇到了菲恩,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名,菲恩是個穿著高級西裝的金發男人,自稱是古董商人,想買他的畫,出十倍高價。
那是一副臨墓十八世紀畫家的作品,恢弘的教堂,戴著十字架的赤裸女人畫像。
"十倍"李煊并沒有問為什么,把畫給他了,"那就是兩千歐。"
菲恩從皮夾里抽出二十張嶄新的歐元,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酒氣,提議道∶"我認為你應該戒酒,當然,這只是一個善意的建議。"
李煊連看都沒有看他,壓著帽子走遠了。
過了半個月,穿著黑色高級西裝的金發男人又來了,這一次開了一輛紅色的跑車∶"這一次,我出一百倍的價格,請你畫一幅畫,用這張紙,和這支筆。"
他打開皮箱給這個東方人看∶"畫這一幅。''
李煊低頭看了一眼。"我不做。"
是一張證券。
"嗨,等等,你可能不知道,這幅畫價值多少,你上次兩千歐元賣給我的畫
李煊搖頭,直接把門關上了。
菲恩撞在他的門板上,剩下的話慢慢吐出口∶"我賣給了中東人,賣了五十萬刀"他鼻頭撞得通紅,想了想,寫了一張便箋,從底部塞進東方人的房間。"天才,這張證券,價值兩千萬歐,記得聯系我,fn。"
李煊踩了一腳,把便箋丟了。
他住在一間擁有奢侈陽光的房間里,盡管很狹小,地上亂糟糟的全是顏料四濺的痕跡,堆積如山的畫掛在另一間陰暗房間的墻上。
他畫了很多的畫,有他落款的作品,很難賣出去,也很少有人會為他的畫而出價。反而是臨摹的作品,能很容易賣掉。
在熱那亞這個小城,能讓他租到一間鋪滿陽光的閣樓,喝上一口熱湯。
李煊推開窗戶,街對岸面包店的香氣從煙囪飄到了房中,能眺望到藍到刺目的利古里亞海。這片海給了他大量的靈感,他來熱那亞已經有一年了,沒有念書,只是住在這里,孤獨的一個人。
李煊沒有找到干凈的衣物,換上皺巴巴的背帶褲,把剛剛晾干的畫包好,咬著面包,提著畫去了畫廊
他的畫才剛剛掛上,就來了一個男人,將畫買下。
李煊看著那個開著跑車來,出價兩萬歐、要他畫一張證券的男人。
菲恩說∶"你自己的畫很不錯,但在這里,很少有人欣賞。"
"太可惜了。"菲恩嘆氣,繼而看他,用煽動性的語氣道,"你值得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你甘心讓你的畫就淪落在一間快要倒閉的小畫廊角落里嗎,我有辦法,讓他們見到天光,去巴黎,紐約,洛杉磯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你。"
"我英語不好,聽不懂。"他帶走了錢,回家的路上,買了一打啤酒。
一個手提袋放在他的門口,里頭裝著一件嶄新的干凈衣服,附一張紙條∶"聞聞你身上流浪漢的味道,你值得更好的人生,藝術家。"
他拿起衣服,里面放著一沓錢,沒有細數,大約有好幾萬,還有一瓶上好的紅酒。
"喝點好的酒吧,這將是你以后的生活。"
入夜,李煊躺在床上。
閣樓的天窗能夠看見天空,他個子高,比一些歐洲人還高,常常坐起身時,腦袋會碰到天花板。然而他總是不長記性,每天早上都會撞一下。
他生活毫無規律,畫畫,喝酒,交房租,有時候在街頭遇上流氓地痞,看見他的膚色,會沖上來搶錢。
他也不跟人打架,不交惡,日子過得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