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壓了下帽子,看了白鈞言一眼,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白鈞言的目光掃過他的臉,是個年輕男性,雖然身上穿的有些邋遢,但臉上胡子刮得很干凈。
隨著小貨車開走,白鈞言走回家的路上,因為昨天一夜沒睡,今天白天也沒有怎么休息,腦子里混混沌沌的,又想到一個問題。
那幅撤展的畫,尺寸和藏品庫里的那幅睡蓮很接近。
他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這周末,江南美術館最忙碌的一天,迎來了一位貴客,讓一向不出面見人的宋館長都特意來上班了。
宋館長等待在園區外面,看著一個戴著寬帽檐的黑色禮帽的女人從一輛黑色慕尚下來,他親自前去迎接,笑容滿面地熱情道“伊芙琳,你怎么提前來了,歡迎歡迎,我啊,收到你的消息,就立馬趕來了,我們這一季度有兩個個展,你看你對哪個感興趣。”
女人戴著寬大的帽子,還戴了茶褐色墨鏡,若是這樣來看,感覺年紀不過四十左右。
誰知道竟然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
霍敏客氣地同他握手,隨即,車上又下來了一個年輕男人,身材很高,肩寬腿長,在初夏也穿得體的休閑西服,很襯氣質的鼠灰色,臉龐生得有幾分冷淡,看著十分不近人情。
霍敏簡短地介紹道“這是我兒子李赫,他陪我來逛一下。”
宋館長哈哈笑著,從善如流地去跟李赫握手了“真是一表人才,英俊瀟灑,一看就是母子倆,眼睛長得一模一樣”
其實李赫的眼睛不像霍敏,他是單眼皮,因為眉骨高,撐出來一個時有時無的雙眼皮,和霍敏那種扇形雙眼皮是不同的,如果要說相似,或許唇形是相似的,不笑的時候,容易顯得冷峻的嘴唇。
他知道霍敏要來的時候,猶豫過。
李赫不知道要不要跟著一起。
霍敏說,她去江南美術館是為了確認一件事“我從朋友那里聽說,前兩天這家美術館出了點事,圖書館著火了,法國人的油畫好像還疑似失竊了怎么的。”
她是來確認自己的畫怎么樣,是否完好無損。
李赫想,自己過來,其實也不一定會見到白鈞言,如果見到了那就見到吧。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推測了一百種見面的方式和對話,白鈞言可能會很驚訝,自己怎么又來了,但也可能會很冷漠,就好像沒看見自己一樣,或者,因為自己是陪同母親一起來的,白鈞言不得不拿出工作的態度,對自己禮貌的微笑。
但實際情況,和他推測的很不一樣。
因為他根本沒見到白鈞言。
霍敏提出要看畫,他就跟著進了江南美術館的藏品庫,霍敏叫來了一位鑒定家,宋館長見狀,有些緊張“伊芙琳,是有什么問題嗎”
“無礙,只是聽說了一些事,稍微有些不安。”
宋館長一聽就知道她是聽說了什么。
這才多久啊,就變得人盡皆知了。
他沒有去解釋法方四幅油畫疑似失竊的問題,只是指了一下上鎖的展柜“從法國運來的四幅畫,都在那里放著的。”
霍敏掃了一眼,很禮貌地夸贊了兩句,就轉頭看自己的畫了。
鑒定專家說“熒光下,這幅畫顯出了油畫顏料中含鉻和石青,偏振光底下的印章也是對的,證明這幅畫早于19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