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到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就很快回答了“他叫白鈞言。”
姓白,后面具體是哪個字不太清楚,聽起來像“卷”字。
李赫說謝謝,接著詢問了腐爛這個雕塑作品的所在展館位置。
找到雕塑,他停在警戒圍欄外凝視了許久。
這種撲面而來的壓抑感,隱隱散發著臭味的感覺,和旁人對李煊的評價一致。
“叔叔,這里為什么有點臭味”
不遠,李赫聽見一個小孩在問,他扭過頭去,看見一個同樣戴著一頂圣誕帽的男生,蹲下來道“因為啊,展品旁邊的液體,設計的藝術家說是用鮮花的汁液提取的,是天然的,已經一個月了,所以有一點小小的異味。”
李赫一聽,就知道為什么叫腐爛了。
原來是真的腐爛了,字面意義上的腐爛。
他聽見白鈞言對小孩子說“不要叫叔叔啦,哥哥年紀也很小的,我只比你大十幾歲呢。”
小朋友“哥哥幾歲了”
白鈞言反問“你幾歲啦”
“我五歲啦”
白鈞言很有耐心“那哥哥就比你大十三歲,哥哥十八歲哦。”
李赫看著他把小孩子牽到家長手里,笑容很燦爛,孩子家長約莫是覺得這個雕塑展品不吉利,很快拉著小孩走了。
“白”李赫停頓,喊“小白。”
聞聲,白鈞言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轉身目視著他。
李赫身高腿長地站在黑色的群像雕塑旁,展館的燈光顯得他整個人都是柔和的,不見絲毫宿醉感。他拿著門票揮了一下“我今天補票了哦。”
沒有他自己的生活照。
李赫仿佛在某個環境一流的森林附近贊助了一家流浪貓狗收容中心,為數不多的動態,都是這些內容。
而在同意好友前,白鈞言已把朋友圈設為三天可見,不然貧困男大學生的人設,在對方看見的那刻就會崩塌。
當夜,李赫同許久未見的父母吃飯。
二十五年前,他母親霍敏作為三十五歲的高齡產婦流產,而李赫是后來出生的試管嬰兒。至于他那不為人知的兄長李煊,是在李赫出生前,李輝和霍敏收養的小孩。
因為一些原因,在李赫十歲那年,霍敏放下事業,帶著兒子出國生活。
但不過一兩年,一些風言風語便漂洋過海地傳到了霍敏的耳朵里,她殺回國內斗小三,解決丈夫的私生子,竟氣得中風,后來身體就越發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總是深居簡出,不愛出現在人前。
過了今晚,霍敏就六十歲了,無論再如何保養、打針,將白發染黑,也無法挽回衰老的事實,現在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這個聰明聽話的兒子。她的手掌在李赫的臉頰和頭發上溫柔地摩挲了幾下,似乎在仔細地分辨他身上有什么變化,答案是“小赫,你又長高了是不是”
“媽”李赫無奈低搖頭,“我十七歲就這么高了。”
十七歲那年,霍敏還在說“我家兒子現在就一米八七了,再過兩年,不是要長到兩米去了”
小孩從那么小,變成如今這般大,作為母親的心情很奇妙,她寒暄問暖,多是問生活,問身邊朋友,他和哪些人來往,她是知道的,李赫不是愛傾訴的性子,要問他,他才會答。
一旁的李輝并不言,只是沉默聽著旁邊母子的敘舊,好半天才出聲“在國內還習慣嗎”
“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