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她身旁摔下個纖瘦身影。
看清是誰,管事姑姑近乎惱怒地呵斥道“圣女”
冰冷的劍鞘橫在灰裙女子頸側,劍未出鞘,透出的劍氣卻已在其白皙的皮膚落下血痕,再深片寸,已然性命不保。
女子臉色本能的白了白,待回過神,看著立在她身前的持劍之人,捂了捂脖頸,難以置信地控訴道“你差點殺了我”
她頓時紅了眼,不由自主地朝顧赦望去,發現青年看著棋盤,從始至終連長睫都未掀起過,她咬了咬唇,又看向面前的布衣劍修。
“喂,你怎么這么兇,我不信以你的修為不知道是我。”
劍修面無表情道“倘若不知是慶樂姑娘,姑娘已經死了。”
慶樂哼聲,不滿道“既然知曉,還下手這般重。”
劍修眉頭緊鎖“慶樂姑娘,你方才舉動已涉及君上安危,換個人,已身首異處。”
慶樂瞥了眼顧赦,聲音小了幾分“我這不是試試嘛,看是不是真有人在暗中保護,都說沒人能靠近十步之內”
“沒有下次。”劍修收回劍。
慶樂還欲爭辯,管事姑姑寒著臉道“圣女別再胡鬧了”
慶樂撇嘴,只好作罷,她從地上起身,發間的流蘇長簪,隨著她的動作在陽光下閃爍著淺藍光亮。
察覺一縷目光掠來,慶樂摸了摸發簪,挑眉道“姨娘給我的。”
她話音落下,發現顧赦已收回視線,不由咬唇哼了哼。
她很早就見過顧赦,那時在清筠宗,她還不知對方與姨娘的關系,彼時顧赦就一臉淡漠,現如今還是這態度,當真氣死人了。
他們巫族世代深居十萬大山里,雖非正非邪,卻也不得不與外界諸多勢力打好關系。
當年她姨娘便是大族長為了求得荒域庇護,讓其成為釋九陰的魔妃,她另個圣女姑姑,心悅路宗主,大族長也是極力戳合,可惜路宗主有眼無珠,白費了她圣女姑姑一番癡心,最后竟然還娶了個凡人。
她從小為姑姑不平,幾年前去清筠,就是想瞧瞧路天沉究竟是何模樣,人沒見著,倒見到了路杳。
想到路杳,慶樂不自然地看向顧赦,他擺弄棋子,看起來對什么都漠不關心。
慶樂被管事侍女強行拉走,庭院重新安靜下來。
“還未領教過先生棋藝,”裝黑子的棋盒被放在對面,顧赦捻著白棋,“陪本君下會棋,如何。”
蕭善木收劍,點頭。
兩人在樹下對弈,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庭院內,點著盞盞星燈,子落棋盤的脆響,在寧靜的夜里不急不緩地進行。
這份寂靜持續良久,終于響起另個聲音,伴著扣棋聲,“過幾日要去趟天墓,讓他們早做準備。”
蕭善木神色微變“君上親自去。”
“不親自去,怎么彰顯本君的誠意。”顧赦打量棋盤。
蕭善木皺眉道“時佬性子執拗,恐怕不會輕易相見。”
顧赦笑而不言,看著勝負已分的棋局,興致乏乏道“先生棋藝高超,本君自愧不如,就到這吧。”
“是君上心不在棋中。”蕭善木道。
“不必寬慰了,”顧赦不甚在意,“三年來,本君就沒贏過一局,已經不記得贏棋的滋味了。”
夜已深。
從下棋到現在,已過了四個時辰。
蕭善木不善言辭,看著對面神情淡然的青年,不知該如何寬慰,想了許久才道“昨夜少莊主遇刺,險些身亡,或許莊主夫人誤會是君上才”
剩下的話,蕭善木有些說不出口。
冷風拂過,染了夜色的花香都透著涼意,顧赦把玩著棋子。
月色在他臉龐投下濃密的樹影,他面色平靜,許久,薄唇勾起一抹不知是何滋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