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本君。”
悠悠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原本看顧赦躺在榻間,一臉陷入夢魘的痛苦樣子,眉頭緊鎖,她想著幫他舒展眉頭,指尖剛在俊眉摸了摸,手腕就被捉住了。
顧赦半睜開黑眸,沒等她驚喜,就被他丟開了手。
再蒼白的臉色,也妨礙不了他兇神惡煞。
看著手腕留下的淺紅指印,悠悠心情復雜。
一是感到震驚。
她沒想到之前還好好的師弟,對她的態度一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仿佛給她貼上了不可饒恕的標簽。
二是感到有些好笑,因為青年方才鉚足全力使出的勁,跟給她撓癢癢差不多。
不知是不是哪受傷了,反正顯而易見,他此刻處在極度虛弱中,還想試圖兇嚇她。
悠悠微挑了下眉,視線落在顧赦重新闔上的眼眸。
顧赦閉上眼,在識海一片嗡嗡嗡的嘈雜怨念中,試圖找到一片凈地,平復今日格外浮躁的心境。
但沒等他尋到,眉心再次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帶著微末癢意。
顧赦長睫微顫。
提前預判的悠悠,及時縮回手,卻低估了顧赦速度,還是被捉住了細腕。
幽然燈火下,他眼底浮現出慍怒,拇指摩挲著她的腕骨,想要碾碎般,收緊了頎長蒼白的五指。
“本君再說一遍,滾”
手又被丟開了。
悠悠眨了眨眼,看到原本平躺著的顧赦,改成側臥,將寬闊的后背對著她。
他穿著妥帖的銀白里衣,即使躺在榻上許久,也難在衣上找到半點皺褶,勾勒著暗金繡案的墨底腰封,一絲不茍地束著腰身,就像時刻繃緊著神經。
看著將背影甩給她的青年,悠悠莫名發笑。
雖不知顧赦在惱怒什么,不過比起之前,猶如隔了層厚重面具與她講話,令她完全捉摸不透,眼前的師弟,至少能讓她清晰地捕捉到他的情緒。
雖然三番五次被推開,她也有些怒了。
悠悠微瞇了瞇眼,安靜了片刻,悄無聲息地湊去臉。
顧赦終于得到片刻安寧。
這些年他身為魔君,不管底下那群人有多大的狼子野心,至少明面上,無人敢明目張膽忤逆他。
他已經,許久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了。
意識到面對路杳,自己過于激烈的情緒,顧赦調整吐息,緩緩將心境歸于死水般的沉寂。
識海里四面八方涌來的蒼生苦念,雖難熬,他卻已經習慣了。
無論塞給他那些人多痛苦的記憶,他都擔得起,只要撐到這些怨念喧囂消失便可。
沒多久,顧赦識海中的這些聲音確實消失了,如潮水般退去。
只不過,不是主動散去的。
因為一抹悠悠的低聲細語,在那剎那,取代了它們所有的喧囂,以王者之姿占據了顧赦識海每個角落,成為他深深銘記的東西。
燈火昏黃,床邊垂簾泛起漣漪,暗香隨風涌動。
一縷柔軟的烏發,擦過顧赦臉側。
女孩貼近,輕輕淺淺的呼吸掠過他耳畔,顧赦長睫忍不住顫了下,就在他微微睜開眼時,耳邊傳來一聲清越的“我就不滾,”
她道“有本事你跳起來,咬我呀”
顧赦
他要殺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