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赦瞥了眼她,起身又作離開,這次路杳沒攔他,只抓緊時間追了上去。
后山地面積著雪,白茫茫一片,天色越黑越不好尋路。
兩人年歲皆小,行步緩慢,一言不發地走到深夜,都氣喘吁吁了。
天色昏暗,烏云遮著月亮,與一望無際的群山相接,后山鬼火狐鳴,遠處傳來幾聲狼嚎。
顧赦衣袖被拽住,喘著氣回頭。
“不用怕哦,我這有爹爹給的玉,”路杳摸出用紅線系在脖頸的勾蓮玉,給他瞧。
顧赦眉眼漠然,竟以為他會怕。
他欲甩開袖間的手,垂眼發現女孩手在發抖,目光一轉,她小臉慘白,身后一點風吹草動,身影都緊繃幾分。
原來是賊喊捉賊,顧赦冷冷地一抿唇。
仙修真膽小,幾聲狼嚎就嚇成這樣,也很嬌氣,擦點藥就疼得眼眶泛紅。
擔心她哭起來,惱人,他讓她拽著。
又走了小半時辰,夜色沉沉,兩人精疲力盡,停在一棵大樹旁。
“我們在這休息會吧,”路杳道。
話音剛落,一團雪從樹梢落下,砸在她發頂。
路杳揮走落雪,本就凌亂的發絲更亂了,她索性解開發緞,頭頂的小丸子沒了,細軟的發絲披散肩頭。
“我叫悠悠。”說完,路杳遞給顧赦一截樹枝。
“你叫什么,寫下來吧。”
“顧赦,”他道。
路杳愕然“原來你會說話,”
顧赦黑眸看了眼她,路杳心領神會,對方是不想理她,才一直沉默。
想來也是,若她被誰撞下山崖,起來得跟對方大戰一番不可。
環顧四周,路杳瞥見一株紫色的藥草,冰葵,只有寒冷之地才生長得出來。
她面色一喜,匆匆起身。
顧赦目光跟著她,看到路杳將藥草摘了回來,冰葵紫葉外層凝著白霜,她在手中捂化了霜,欣喜地給他看。
“聽說做錯事后,有幸摘到冰葵,就代表誠誠懇懇的道歉,一定會能被原諒。”
聽懂了暗示,顧赦面無表情。
穿著襖裙的女孩,見狀用冰葵的紫色葉片,輕戳了戳他指尖“這傳說是真的嗎。”
顧赦“”
他抓了把雪吞下,看得路杳目瞪口呆。
“你做什么”
“渴了。”
路杳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渴了吞雪,細想也是,三更半夜,荒山野嶺,去哪尋干凈的水。
不過見他如此熟練,路杳還是感到驚訝,想了想,從腰間取下儲物袋。
油紙打開,里面放著四塊糯米糕。
她拿起其中一塊,拉過顧赦的手,放了上去“嘗嘗,這是師父給我的,可好吃了。”
顧赦沒動,路杳以為他不好意思,抓了把雪吞下“那我陪你吃雪,你陪我吃糯米糕。”
雪在嘴里融化,寒意一下從喉間躥入胃里,路杳牙齒冷得咔咔響,感覺胃在抽搐,頭也疼了起來,情不自禁皺起眉頭。
吞雪的滋味,顧赦再熟悉不過,路杳還抓了一大把,他倒數著數,看她何時吐出來。
但他等了半晌。
“該你了。”
拿著糯米糕的女孩,艱難地將最后一絲吞下,冷得渾身哆嗦,掀起長睫,期待地看著他。
她的眼睛烏黑明亮,離得近,顧赦甚至看到自己在明眸中,若隱若現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