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赫無荊的身份修習鬼術容易被發現,季深用真身修習。
偏僻的柴房,少人來打擾,為他形成天然的保護層。
春去秋來,幾度輪回,季深逐漸成長為翩翩少年。
他仍想像往日一般粘著赫靈爻,可惜赫靈爻在府內的時間,愈來愈少,她總外出歷練。
這幾年,季家與赫家來往密切,關系甚好。
“季朝木”三字,季深從赫靈爻與赫家之人嘴中聽到的次數,變得愈來愈多。
兩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近些年的密切走動,外界眾說紛紜,流傳最廣的,是季赫兩家有婚約之說。
季家嫡子季朝木,拜于第一仙宗門下,是修仙界年輕一輩的翹楚,備受矚目的天之驕子。
而赫家三小姐,更不必說,花容月貌,小小年紀驅鬼之術直追赫家主。
兩人稱得上門當戶對,男才女貌。
季深每每聽到這番言論,心情便跌到谷底,更讓他不悅的是,赫家不少人竟也信了。
有的人心胸開闊,海納百川,裝著黎民百姓天下蒼生。
有的人心里卻只有塊小地方,只裝得下寥寥數人。
在數不清多少次的萬鬼咒折磨下,季深心里的空間變得越來越小,只裝得下,他喚做阿姐的赫靈爻。
其余眾生,與他無關。
也因此,他愈來愈無法容忍,赫靈爻身旁有其他人的存在,無論是誰占據了赫靈爻的視線,季深將其毀掉的念頭,便如潮水般涌來。
好幾次險些付之行動,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
迄今為止,他仍是阿姐最親近的存在。
白日,他在赫靈爻面前扮演乖巧的四弟弟赫無荊,夜間,他扮演赫家可憐的呆傻養子。
赫靈爻每個在赫家府邸的深夜,一如當年,會偷溜到柴房來看望他。
今夜亦是。
悠悠熟練地翻窗,落入昏暗的房間。
在輪回鏡中,化身赫靈爻久了,長年累月,體驗赫靈爻的喜怒哀樂,悠悠意識變得模糊,身為路悠悠的記憶被淡化了,變得真如赫靈爻一般。
她一雙泛著紫眸的天眼,越發厲害,任何人的魂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眸。
“我明日要去歷練,不能來看你了。”
穿著一襲白衣,襟帶深紅的少女,蹲在季深身前,拿起布老虎在他眼前晃了晃。
知道小老虎對季深的重要性,她極為愛護,用法器給它鋪了個干凈的小窩,以免受潮生霉,但質地不好的布老虎過了多年,飽經風霜,不少地方破爛了,里面的白絮露了出來,
悠悠從懷里摸出準備好的針線,將破爛的地方縫補了番,又塞還給季深。
不知不覺,八年過去。
當年送她海棠花環的小孩,變成與四弟弟一般的小少年。
可惜他的雙目依舊無神,無論她如何做,對方始終不肯多做出半點表情。
修行了整日,悠悠眉間染上倦意,坐在茶幾前,斜支腦袋小憩了會。
室內寂靜半晌,坐在對面的少年,一手撫上她微涼的臉頰,低喚了聲“師姐。”
顧赦抿緊唇角,在輪回鏡待久了,師姐快以為自己是赫靈爻了。
這不同尋常。
有人在刻意淡化她作為路杳的記憶,才會如此。
至于這人是誰,顯而易見。
鬼王送他與師姐入輪回鏡,不單要他替他找到正確答案,還存在著其他想法。
不過,正合他意。
顧赦撥開悠悠額前碎發,眼神晦暗。
他不僅要得到輪回鏡,還想要得到,師姐一縷情思。
次日,悠悠離開了赫家,前去古靈淵歷練。
此行她是受季師兄的邀請,季師兄便是季朝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