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敬和姜含元同行,停馬,目光掃了眼對面這一群將轅門堵得水泄不通的士兵,喝道“干什么這是要去打架”
眾人方才熱血上頭,此刻見主將回了,也就不敢出聲了,紛紛縮頭,看向楊虎。
楊虎大步出去。
“將軍他們都說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嗎”他沖著馬背上的姜含元大聲地問。
樊敬怒了“放肆楊虎你眼里還有軍紀嗎以下犯上膽敢如此和將軍說話”
“我不管今日就算砍了我的腦袋,我也要說”
他的臉漲得通紅,再次轉向姜含元。
“將軍同衣同袍,共生共死這可是你三年前建敢死前部時說過的話我楊虎是第一個報的名現在我們人還在,敢死前部也變成了今日的青木營,我們個個以身在青木營為榮你若要我們沖鋒,哪怕前頭是刀山,我們眼睛也不會眨一下現在轉個頭,你竟要去嫁人了”
說到這里,他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我不管你今日嫁的是何人別說攝政王了,便是皇帝,我也要說言猶在耳將軍你卻丟下我們這些人去嫁人”
“你背叛了我們”
他話音落下,轅門附近一片死寂。士兵們有的心有戚戚,有的面露驚惶。
張駿慌了,萬萬沒想到,楊虎這個缺心眼的,果然不愧拼命七郎的綽號,竟敢說出這樣的話。趕緊看向身旁另個平日交好的軍官百長宋時運,使了個眼色。宋時運會意,二人上去,一左一右攥住楊虎胳膊,齊齊一摁,便將人捺在了地上。
“你瘋了還不趕緊求饒”張駿在楊虎耳邊低語。
楊虎卻是眼睛發紅,奮力掙扎,竟叫他掙脫開了身后二人的鉗制。
張駿這下也不客氣了,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腳,叫他直接就撲在了地上,順勢又揪住他的頭發,將他一張臉死死摁在地上,好叫他不能再發出聲音。楊虎口里吃了干燥的黃塵,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我不服將軍你就這樣去嫁人了,丟下我們這些人,算什么”
“說好的同衣同袍,共生共死”
這個楊虎,一邊咳嗽,一邊竟還不肯屈服,又掙扎著扭過了臉,嘶聲力竭地嚷。
周圍人聽得清楚,悄然無聲。
樊敬到之前,便也猜到青木營的人對這消息必會有所反應。但他沒想到,眾人反應竟會如此之大。心中亦是有所觸動,面上卻是分毫不能表露,厲聲下令,“把他捆了,關起來,等待軍法處置”
同行回的幾名親兵一擁而上,和那張駿宋久山一道,七手八腳,正要將人捆成殺豬模樣拖走,卻聽姜含元開口道,“放了他。”
主將既如此發令,眾人立刻撒手。楊虎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抬起那張糊了泥沙的臉,見姜含元下了馬,朝自己走來,停在面前,低頭望了過來。站他身旁的張駿又踢他屁股,催他認錯,他卻咬著牙,擰著脖子,趴地上就是不肯開口,如此僵持片刻,眾人屏住了呼吸,氣氛也愈發緊張之時,忽然,姜含元俯身,朝著楊虎伸出了一只手。
楊虎遲疑了下,慢慢也抬起自己的手,被她一把握住,一拽,便將他人從地上硬生生地拽了起來。
楊虎一時不明所以,站定遲疑了下,終還是忍不住,“明明說好的”他喃喃地道,眼眶發紅,聲音竟也似帶了點委屈般的哭腔。
“是,說好的同衣同袍,共生共死你們沒忘,我也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