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盡快回雁門。”
她這徑直的態度,一下便沖淡了方才她最后避開他手而致的多多少少的些許尷尬。
對她提出這個要求,他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面上依然含笑,略思索,隨即爽快點頭,“一年后,明年再論如何你也知道,你我成婚,朝廷上下皆是注目。”
“一個月”姜含元接道。
他唇畔笑意消失。盯她一眼。
她神色自若。
“半年吧半年后,再安排此事。”他遲疑了下,退讓一步。
“兩個月”
這下,他仿佛一下被她給逗樂,輕輕搖了搖頭,也不說話了,就那樣瞧著她。
她也看他,目光絲毫沒有退讓或是猶疑“殿下,婚既已成,殿下若也信我父女,我以為這并非不可。我一具皮囊,人在何處有何干系何況我本就是邊將,離京還需顧忌人言”
也不知是被她說服,還是因她語氣中的堅決,他沉吟著,終于,抬目道,“我的母妃如今在故地休養身體。這樣吧,你暫且安心留下,過些時日,待我京中之事能騰出些空了,我便和你同去探她,結束后,以軍情為由,你直接回雁門。這樣如何”
“你放心,我會盡快安排,最遲三個月內,能多早便多早,不會耽擱你太久。”他又添了一句話。
這樣的結果,實話說,是超出姜含元預期的。今夜還沒進這屋,人在翟車里,她就在想這個今夜最重要的問題。
她本做好了至少困在這里半年的打算,現在縮短一半,心情忽然變得愉悅了,再看眼前的這個人,好似也變得順眼了些。
只要能回,還這么快,別的與之相比,什么都無所謂。
她點頭“可。”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二人又歸于無話,方才那抽簪的一幕,更不可復,相對再立片刻,夜愈深重,不可避免,接下來便又是那新婚之夜無論如何也跨不過的就寢之事。
他的目光從她鬢邊那支方才擺頭避了自己手的發簪上掠過,肩微微一動,尚在遲疑時,只見姜含元竟忽然自己抬手,一下拔了發簪,本就松了的發髻盡數崩散,豐發盡數凌亂落她肩上。
她看也不看,隨手一投,“叮“的一聲,手里那東西便飛去了一張足有十來步開外的條案之上。
接著她彎腰,撩起裙擺,從扎在她一條長腿上的護膝似的一圈繃帶里拔出了一柄側插的匕首,如法炮制,也投到了案上,解釋了一句,“殿下放心,絕無對你不利之意,只是向來習慣,若是入宮,我自曉得。”
說罷,她又利落地除了腰間的衣帶,脫去外袍,最后如他一般,身上只著一件輕薄純絲中衣,立于他的對面,徐徐張臂,露出了她那布著猙獰傷痕的臂,徹底地張開了她那滿是繭糙的手,將自己的整個人,完全地展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起初他默默望著她自己拔簪解發,待到見她從身上抽出了匕首,仿佛也只略訝而已,但隨著她接下來寬衣解帶,又向著他張臂展體,舉動恣意,他的神色變得略略不自然了起來。
“貌陋如我,殿下你看清了。我自小便長于邊地軍營,除了這副女身,別的,早已和男子無二。殿下你若當真愿意同寢,我是無妨。”
她說完,等著他的回答。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