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不早了,那就歇了吧”
她最后替他將他的話也給說了,轉身走到榻前,躺下便閉了眼,等了片刻,卻無動靜,睜眼,見他還那樣立在原地,看著自己,人一動不動,好似發怔。
沒想到此人私下竟是如此的性子,拖泥帶水,滴滴答答,她頗感意外。
就這,在她青木營里,派去做個伙夫都嫌不利索。
“殿下你若無此意,我無妨,我睡外間去。”
他如此,姜含元求之不得。
一個翻身便就坐了起來。
外間靠窗的方位,有張美人榻,雖長狹而卑,本是用來作日間小憩的地方。但容一個人睡覺,也是綽綽有余。
“不不,你誤會了既成夫婦,此為人倫之道,況且也是我求娶于你,我何以不愿這就歇了”
他仿佛如夢初醒,立刻出聲阻止,說著便到了榻前,待要上,見身后那排燭火明晃晃地照著,正對床榻,照得人膚發纖毫畢現,一頓,又掉頭走了回去,將懸于榻前的最后兩道帷帳也給放了下去。
帷帳厚重,垂落閉合,一下便將照明悉數擋在了外。剩下這片狹仄空間,變得昏暗了起來。
“姜氏,你且往里靠些過去,容我上榻”
他停在了床榻之前,低聲地道。
倒不是床不夠大,不容二人同臥,而是她臥在了外側。
這也是她多年軍營生活養成的習慣。夜間遇緊急警哨出帳,是家常便飯,人睡外側,便于下榻。
她盯了他一眼,往里挪了挪。他慢騰騰地除了靴,上了榻,坐好,展被,先將她蓋了,嚴嚴實實到脖頸,接著往自己身上掖了掖,慢慢地,躺了下去。
起初二人都似睡了過去。姜含元閉目,是真想就這么睡。片刻后,卻感到被下有只手朝著自己緩緩伸來,開始摸索著,替她解起了身上中衣的系帶。她一動不動,等著,卻覺他那只手在她腰腹處停留了有些功夫,半晌,竟連解個衣帶也不利索,等得她實在是不耐煩了,推開了他手,自己三兩下便解了。
身邊的男子靜默片刻,覆上了她。
姜含元極其不適,忍著想將人一腳給踹下去的沖動,閉目,腦海神游。
她先是想起了出發前夜,云落城里來的老嬤嬤向她切切叮囑的私話,她也沒細聽,全部只抓到了一句重點,忍一忍,過去了,往后便就知道夫婦人倫之樂。
接著,忽又想起十幾歲時在軍營附近一處馬場里無意看到的配馬場景,記得當時驚駭莫名。萬萬不曾想,發情公馬與平常竟相差如此之巨,猙獰丑陋至極。不過后來,也就波瀾不驚了。邊線沒有沖突和戰事的時候,到了夜晚,那些還沒被白天練兵耗盡精力的男人湊在一起,是什么樣的葷話都講得出。天道共生,萬物相類。人和馬,本質有何區別。
罷了,無趣。不想了。她又改而想著明后幾日自己抓緊先要辦的一件事。便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有些長,又好似只是片刻,發覺他沒有下一步,覆在她身上,起先還動了幾下,慢慢地,到最后好似死過去一樣,莫說什么人倫之樂了,預想中的那“忍一忍,過去了”,也始終沒有到來,不禁狐疑,睜開眼,推了推他肩。
“你快些”她催了一聲。
他一動,活了回來,“我我有些實是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