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頓,將聲壓得極低,“戩兒,你記住,現如今你只還掛了個皇帝的名頭,稍有錯處,若被那些人給揪住了,便就是場風波,你須時刻警醒,行事說話,不能叫人尋出不好才是。等將來,你自己親政,手握大權,那時便全由你了莫說今早這種小事了,生殺予奪,也皆在你手戩兒,你難道不想那一日早日到來嗎”
束戩嗯嗯地應“曉得了,母后若是教訓完了,兒臣先行告退。”說罷便走。
“站住”
束戩回頭。
蘭太后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走到了兒子身邊,再次放低聲。
“朝廷現如今是要重用姜祖望的。今早你也看到了,你三皇叔對姜家女兒是諸多忍讓。她那般無禮,目中無人,他也當做沒事。往后你機靈點,除了你三皇叔,姜家的女將軍你也多親近些,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少帝含含糊糊應了聲是。
太后盯著兒子去了的背影,眉頭緊皺,她身邊那自母家跟來的乳母老宮人進來,服侍著更衣,勸“太后且放寬心,陛下聰慧過人,日后必會體諒到太后的一番苦心。”
蘭太后嘆氣,坐下后,以手撐額,“方才在那邊,我的兩個太陽穴都氣得突突地跳。”
老宮人忙替她輕揉“太后萬金玉體,后福綿延,切莫氣壞身子。陛下命定真龍,自是不必說的,就是心性尚未定下而已。老奴倒是有個拙見,陛下開春也十四了,雖說大婚尚早,但物色一合適之人,先將婚事定下,也未嘗不可,如此,陛下或能感知年歲之長,早日領悟太后對他的滿懷眷眷慈愛。”
蘭太后閉目道“你之所言,倒也不是全無道理。先前是各種事都沖著我來,亂無頭緒,如今朝廷也見穩了,我考量一番再論。”
老宮人應是,繼續替她揉著頭,忽然想起獲悉的一個消息,又低聲道“太后,老奴聽說溫曹郎近來也在替妹妹擇選婚事,求婚者如云啊”
蘭太后依然閉目,信口問“都是哪些人家”
“有來頭的就有三四家了,據說有定國公府,曹侯府,平高郡公府等”老宮人報出一串名字。
這些門第,大多有個特征,那便是固然高貴,但卻以舊勛貴居多,早年是有權勢的,如今因為各種原因,子弟不顯,在新貴輩出的長安城里,也就只剩個虛名了。
蘭太后唇角動了動,“都是些破落戶。”
老宮人附和“可不是嗎,算盤打得精。”
老宮人之所以有如此之說,是因溫家女兒一年前就出孝期了,卻拖到現在,溫曹郎才想到嫁妹,據說,一切乃出自攝政王的授意。大約是他如今意欲撇清干系,好迎女將軍為妃。至于溫家或是將來娶了溫女的那戶人家,即便不為溫女,為著去世的太傅,出于舊日之情,攝政王日后必也會有所看顧。是以蘭太后口里的那些“破落戶”,爭相想要娶到溫女。
“知道溫家中意哪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