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半夜了,房中的那支明燭也慢慢地燃盡,終于坍塌,燭芯倒在一窩滾燙的蠟淚里。
燭火滅了。
屋中陷入昏暗。月光漸顯,映入窗牖,靜靜地落在窗前的地上。
姜含元閉目,翻了個身,決定睡去了。
明早就要動身上路。她必須要休息了。
她閉眼,若入夢,又似還醒著。也不知過來多久,她的耳中再次傳入了一道來自庭院里的輕微的窸窸窣窣之聲。若清風再次過院,又仿佛不是。
她靜臥片刻,慢慢地睜眸,終于,坐了起來,下榻,趿了雙軟底的便鞋,無聲無息地,朝著那扇門走去。終于,她走到了門后,心忽然跳得厲害,幾乎就要撞破她的胸腔。
心里的那微妙的感覺,在這一刻,隔著門,變得愈發強烈。
她抬起手,慢慢地,打開了門。
門外,一道人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束慎徽不知何時回來的,就這樣立在門外,如若走廊里的一道廊柱。
她沒說話。他也沒立刻說話。隔著一道門檻,二人在夜影中對望了片刻,他的身影忽然微微動了一下,“是我吵醒你了嗎”他低聲問道。
姜含元聞到了一縷淡淡的酒氣。
她沒有回他這一句問話,只看著他。
他又沉默了片刻,身影再次動了一動,“你明早就要走了,有件事,我想叫你知道。”
她仍未應答。
“上回在王府里,你問我的事,你可還有印象”他自顧繼續說道,“那次我沒想清楚,我應不出來。如今我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還愿意聽我回答。”
他說話的速度忽然加快,仿佛不想給她留出打斷的機會。
“我當日冒險去尋她,救她,并不僅僅只因她是姜祖望的女兒,名叫姜含元。我去尋她,救她,因她也是我的王妃,我娶的妻。姜祖望之女和我的王妃,她們是同一人。”
“那夜你還問我,是否對你有所上心”
他頓了一頓,凝視著門檻里始終一言未發的她。
“是。我想我的心中,是已經有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