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如今正在南巡。”
姜祖望再沉默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縷笑意“樊敬說你回來路上趕得很急,你也累了吧,早些去歇了吧。”
姜含元應是。起身,向姜祖望行了一禮,轉身朝著帳外走去。姜祖望望著她的背影,忽見她停了步,轉過頭說道“我還有一事。”
姜祖望立刻道“你說”
“劉向劉叔,叫我代他向父親致安。”
姜祖望一怔。
他方才見女兒停步轉頭說有事,心提了一下,暗暗有些期待,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句話。
他頓了一頓,臉上再次露出笑容“爹知道了。你去吧。”
姜含元走出中軍大帳,朝著自己的宿地走去。
天已經黑了,大營中燃起火杖。路上遇到的士兵,紛紛向她問安。她一路點著頭,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楊虎方才一直在大帳外守著,滿心期待,卻獲悉這出戰的機會落到了別人的身上,未免失望,路上不敢說,就只唉聲嘆氣的,快走到她的營帳前,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嘀咕“將軍,如此機會,將軍為何不替青木營爭上一爭將軍你走了這些時日,大家一天也沒偷懶,日日操練,就盼著出戰呢”
姜含元停步,轉頭向他“我走之前,你自己應承的,我回來前,每日早操比別人多兩刻鐘,你有無做到”
楊虎拍了下胸脯“這還要問我說得出,自然做得到將軍不信,盡管去問”
他此刻表情慷慨,實則早就已經叫苦不迭,但當初的大話是自己說的,不愿食言,所以也就愈發天天盼著她回,好救自己早日脫出苦海。
姜含元頷首“很好我帶來了你家人托我捎的家書和衣物,去看看吧”
楊虎驚喜不已,一時也就放下了錯失請戰機會的遺憾,連聲道謝,轉身飛快地跑了。
打發走了楊虎,姜含元入了營帳。
帳內陳設簡單,一床,一案,一凳,并一口箱籠和一些日常所用的必備雜物而已。她燃了火燭,卸去甲衣,獨坐案前,看著燭火凝神,良久,慢慢躺了下去,閉目。
夜漸深。亥時,遠處南營的方向,傳來一道隱隱的營角之聲。她知那里此刻火杖通明,三萬將士,正在為明早的出行,連夜做著緊張的準備。
她腦海中一直在思索的思路至此,也漸漸浮出了清晰的脈絡。她睜了眼,走出營帳,站在黑夜之中,視線投向北方夜空下的那片漆黑的群山和曠野,又立片刻,全部思考完畢。
她不再猶豫,轉身入內,片刻后,再次出來,往大帳走去。
這個點姜祖望還沒休息。他視察了整裝待發的三萬兵馬,回來后,又馬不停蹄,伏案親自提筆草擬關于出兵的奏報,將詳細方案呈給他的女婿,當朝的攝政王。
姜含元走到中軍大帳之外,出于習慣,停步,正要叫執戟衛士替自己通報一聲,忽然聽到帳內傳出了一陣咳嗽聲。她停了一下,想等咳停,不料并未停,反而越咳越兇,聽聲音,似乎很是痛苦,再猛烈地一聲咳后,就似乎被極力地壓抑了下去。
姜含元直覺不對,猛地上前,一把打開帳門,看見父親俯身趴在案上,燭火中的身影佝僂而委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