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再無任何旁人了。明燭燃照,兩人相對而立,起初各自沉默著。
姜含元微垂眼皮,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殿下累了吧。我叫人送水來,服侍殿下沐浴。”
片刻后,她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睛沒看他,目光越過他的肩,落到外間的門上。說完邁步正要走去,見他肩膀微微動了一動。
“沒事,我不累。”他終于開口,“兕兕,我是有話想和你說。”
她停了步,望向他。
“我前些時日,方知道了一件事。”
她等著他說下去。
“去年秋,護國寺,當日你也在。劉向和我說了。”
最后,他慢慢地說道。
姜含元沒想到他開口是這樣的一句話。一下抬眸,對上了他的兩道目光。
她的第一反應是劉向可能會為此而受責罰,立刻說道“當日他本是不愿放我進去的,是我以我父親的舊恩迫他。”
“你放心,劉向他很好,什么事都沒有”他凝視著她,繼續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想你大約也是關心的。便是關于那個無生。他病已好。固然我是不可能如你所愿的那樣,將他當個普通人那樣釋放。但只要他老老實實,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這位朋友,他也會無事。”
姜含元看著他,片刻后,唇角微微翹了一翹,似笑非笑“謝謝你告知。這算是好消息。”
他沉默著,再看了她片刻。
“我錯了。”
在那一番引子之后,他終于說出了這一句在他心里翻轉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他見到她后,必須要說的一句話。
“那天晚上,我不該拿你的友人來試探你,不該說出那些話,還丟下你自顧走了。你一定很是傷心。兕兕,你原諒我。還有,當日在護國寺,我和溫婠說的那些話,必然對你也造成了極大的誤會。但我對她,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
“兕兕,我不知該如何解釋,你才會相信。”
“我會憐憫她,愿意幫助她,甚至我也承認,便如你當日聽到的那樣,倘若沒有早年的種種變故,我后來應當確實會娶她。但是時過境遷,都不一樣了。我遇見了你。我對你,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仿佛一時尋不到該如何表達的方式,頓了一頓,“她確實很好,但看不到她的時候,我不會想她。你不一樣,兕兕,我看不到你,我便會想你,極想,哪怕我的心里還在氣你。上次和你那樣分開之后,我便后悔了。”
“兕兕,你原諒我”他朝她走了一步過來。
“殿下不必解釋了”
姜含元帶了點急促,突然打斷了他的傾訴。
“關于溫家女孩的事,我記得有一回殿下也曾和我提過,當時我就說我信你。如今也是一樣。”
“倘若殿下覺得自己那天晚上有錯,一定希望我原諒,那么我再告訴你,我早就原諒了。我也沒有傷心。是殿下你想多了。并且,事后我其實反省過我自己。我當時的某些舉動,也是不妥。趁著這個機會,請你也一并諒解。”
束慎徽一時定住。
姜含元朝他微微一笑“全部的事情,在我這里都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