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和他對望了片刻,唇角再次揚了揚,“殿下誤會了,我真的”
“你真的很難過。你尚在襁褓之中,便失去母親。你認定你的母親是因為你而喪命的,你是個不祥之人。你艱難地長大,終于做了強大的女將軍,卻又被迫接受一樁你本不愿意的婚事,嫁了一個你看不上的人,為此,你還失去了一個或許本被你視作一生知己的好友。現在你的舅父又走了你怎么可能很好”
“兕兕,不要再這樣,你也無須這樣。你的母親、舅父,或者”
束慎徽環顧一圈她身后那個空蕩蕩的石窟,“你的這個朋友,他若真是你的知己,他應當也不愿看到你這個樣子”
姜含元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垂眸,避開了對面這男子投向自己的兩道目光。
“此處天黑得快,回城也有些路,回吧”她勉強說道。
他卻不動。
“兕兕,不要再從鐵劍崖上跳下去了。”
姜含元面色微微一變,迅速抬眸,看著他,張口。
“不要否認。”他打斷了她,“楊虎和我說了在你母親忌日的那天,你從崖頭上跳下去。那年你十五歲”
姜含元一怔,神色隨之僵硬“我不過是”
“別和我說你不過是喜歡”束慎徽再次打斷了她的話。
“身在半空,無所依托,隨時仿佛就要粉身碎骨。不過幾息的瞬間,那樣的煎熬卻長得令人無法忍受。等墮入了水底,更是可怖。倘若世上真有幽冥地界,那里就是有誰會喜歡那種感覺”
“你知道什么不要胡說了”她的氣息開始紊亂,面上顯出怒氣。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跳下去過就在我原本決定要動身回長安的那個清早”
姜含元的眼睫抖了一下。
束慎徽緊緊地的盯著她變得蒼白的臉,慢慢地捏了捏自己那只傷痕還未曾退盡的手掌。
“兕兕,我告訴你,你的這個舉動,太過愚蠢。除了一遍遍折磨你自己之外,你以為你的母親會愿意看到你這樣還有你的父親。倘若他也知道了,他又會如何的難過”
“我絕不允許你再從鐵劍崖上跳下去了”
他一字一字地說道。
日頭跌下山頭,金烏收盡它最后的一道余暉。天色陡然暗沉了下去,野風變大,歸鴉在刮過山頭的風里發出陣陣的聒噪之聲。
姜含元一動不動,和面前的男子對峙著,呼吸越來越是急促,眼角亦是越來越紅,突然,她一把掙脫開他的手,低頭,邁步就要走。
“等等”
束慎徽這回沒有攔她,只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