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收了劍。
他一劍便斬了高賀之首。
血從仍立著的人的脖頸里噴出,濺滿一地。高賀的身軀搖搖晃晃了幾,歪了去,最后倒在地上。那顆被斬落的頭顱墜在平滑的大殿地面之上,骨碌碌滾了出去,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最后停在一名官員的腳。
滿殿之人為之色變。那倒霉的官員面如土色,他驚恐萬分,和附近的人猛地后退,腳相互勾絆,幾個人擠作一堆,一屁股全都跌坐在了地上。
蘭后尖叫一聲,人站立不住,暈倒在地。
李妃從驚魂中回神,沖著少帝悲鳴“陛都看到了先帝遺旨在,還不叫人殺了他”
束慎徽緩緩回首,“是敦懿宮的主位,且回的后宮頤養去。”
李妃抬臂指著他,手不住地發抖,忽然身體一晃,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她肥胖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口角慢慢溢出白沫。她用怨毒的目光盯著前方那道提著劍的身影,掙扎著,嘴巴一張一合。但除了含含糊糊的嗬嗬之聲,再發不出別的聲音。
殿的上,燃燒著如火如血般的朝霞。
紅日噴薄而出,光芒從殿門之射入。
他的面容沾染著幾點血痕,目光凌厲,充滿了利劍出鞘的氣勢。
殿內百官無人膽敢和他對望,人跪滿了一地。宣政殿中再無半分聲息,只剩李妃那不甘的叫人聽了后背生寒的嗬嗬之聲。
“鏘”的一聲,束慎徽扔了手中的劍,取出一塊白帕,擦去面上沾的污血,隨即轉向前方那呆坐如同石像的少帝,跪道“臣驚了陛,容臣過后請罪。”
他恭敬地行了一個叩拜之禮,隨即起身,轉向身后之人,說道“今日已畢。退朝。”
他的聲音平靜。話音落,無人停留。
后宮跟出來的人將李妃和蘭后弄了出去。
賢王、方清,包括蘭榮,全部人,無聲無息,相繼退了出去。
賈貅是最后走的。
他少帝沒任何反應,遲疑了,撿起地上那染了污血的劍,命手抬走尸首,退了去。
這座大殿之中,最后只剩了束慎徽和束戩,還充滿了整個殿堂的陽的光。
白日明光之,一切全部無所遁形。
無數來自這世界的微塵,在大殿的光柱中抖漂浮著。
隔著一片充滿微塵的光,束慎徽凝視著對面座上的那道人影,道“陛,今早臣等在這里,陛可知,臣最怕的,是什么”
束戩的面容微微扭曲。他僵硬地,慢慢地抬起脖頸,望向面前這個和自己隔光而立的男子。
“臣最怕的,是陛選擇逃避,不敢來此臣。”
“幸而,最后陛還是來了,做了陛當做之,沒叫臣失望。”
“臣,從此可以真正放心了。”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