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黎是馮丙的死對頭,兩人見面不到三句話,必然要吵起來。
“你怎么在這”馮丙沒好氣道。
佟黎笑了笑,道“馮公公怎么來得這樣晚。”
馮丙心中不愉,但當著馮韓的面,也不好表現出來。
馮丙沒理會佟黎,轉而向主座上的人躬身行禮。
“馮丙參見廠公。”
主座上的人一動不動。
他的年紀只有五十不到,但看起來卻有些老態龍鐘之相,一雙細長的眼睛,閃著精明的光。
半晌,馮韓開口“免禮。”
馮丙直起身,目光探向馮韓,隱隱有幾分高興。
馮韓也勾了勾唇,眼中卻沒什么笑意,道“咱家沒在的這段日子,東廠的情況如何”
馮丙面色微頓,正要開口,卻被佟黎搶了先“回廠公,奴才所轄范圍,一切如常。”
馮丙斂了斂神,臉色暗了幾分,道“奴才有罪。”
馮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何罪之有”
馮丙抿了抿唇,道“奴才的眼線,被拔了。”
馮韓眸色加深,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玉娘的事,咱家已經知道了。”
馮丙面色微僵。
“咱家早就說過,讓你不要輕舉妄動,玉娘經驗淺薄,就算放到錦衣衛指揮司也是無用,你偏偏不聽如今,你說怎么辦吧”
馮韓的語氣乍一聽是漫不經心,實際上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寒冷又尖利。
馮丙抿唇一瞬,道“奴才的事辦砸了,依照東廠的規矩,明日去領八十大板。”
馮韓抬眼,看了他一瞬,輕笑起來“還算老實。”
一旁的佟黎緩聲道“廠公,馮公公這次行動,也是為了咱們東廠,八十大板會不會太重了”
此言一出,馮丙眉目一擰“關你屁事老子就要領足八十下”
佟黎干笑了聲,似乎毫不意外。
他出聲求情,本來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馮韓眉弓挑了挑,出聲道“罷了,佟黎先退下,咱家有話要問馮丙。”
佟黎識趣地退出了房門。
馮韓緩緩起身。
他身子微胖,整個人看起來行動緩慢,若是不知道的,只怕會把他當成尋常老人,絲毫看不出身懷絕世武功。
馮韓一步一步,走到馮丙面前,低聲問道“這段時日,可有回去看你母親”
馮丙面色一凝,遲疑了片刻,搖頭。
馮韓瞥他一眼,似有不悅。
“明日去看看她罷。”馮韓不冷不熱地說道。
馮丙悶聲答應“是,廠公。”
馮韓目光落到他身上,道“不是說了,沒人的時候,喚咱家叔父嗎”
馮丙面色緩了緩,低聲“叔父”
馮韓凝視馮丙,開口道“你下江南了”
馮丙訝異抬眸,道“叔父如何知道”
馮韓輕笑了聲,道“想瞞著咱家,你還嫩了點。”
馮丙抿唇不語。
馮韓又道“是佟黎告訴咱家的。”
馮丙面色微變,抬眸問道“他”
馮韓點頭。
頓了頓,馮丙怒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馮韓笑了笑,幽幽道“這世上的人,哪里用得著分好壞分成敗便足夠了。”
馮丙嘴角輕抿,微微頷首。
馮韓看他一眼,繼續方才的話題“你跟著錦衣衛下江南,可有什么發現”
馮丙面有愧色,低聲道“侄兒沒用,跟到一半就跟丟了。那夜嶼詭計多端,他不但在京城的錦衣衛指揮司中故弄玄虛,還在下江南的路上玩了一招金蟬脫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