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夜嶼的面色依舊恢復了平靜。
老夫人回過頭,笑吟吟對舒甜道道“好啦,你早些回去罷”頓了頓,她又沖夜嶼一笑“還請公子把阿嫣平安送到家。”
夜嶼沉默點頭。
舒甜怔然看了老夫人一眼,她神情宛如少女,溫柔中帶著幾許俏皮,眼神單純,笑容甜暖。
舒甜忽然有一絲辛酸。
舒甜跟著夜嶼離開北苑,老夫人一直站在門口,目送他們。
直到走出很遠,老夫人才小聲自語“這位公子看著好像有些面熟啊”
夜色如紗,暗幽幽地覆蓋上一切。
都督府中,燈籠沿著北苑,一路掛到中庭,很是亮堂,仿佛像驅散所有黑暗。
夜嶼默默向前走,舒甜跟在他身后,兩人一路無話。
夜風拂來,吹得舒甜打了個寒戰,她目視前方,只見夜嶼一襲暗紅飛魚服,幾乎要融進夜色里,整個人輪廓若隱若現,晦暗不明。
他走路沒有一點聲響,仿佛整個人不存在一般,背影清清冷冷,孑然一身,
舒甜心頭微動,下意識出聲“大人”
夜嶼步子頓了頓,沒有回頭。
“嗯”
語調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舒甜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心潮起伏,難以言喻。
舒甜走快兩步,正想開口安慰,忽然瞥見他的臉色。
舒甜一驚“大人,你怎么了”
他面色蒼白如紙,唇上血色盡失,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氣力一般,沒有任何生機。
夜嶼低聲“無妨。”
舒甜打量他一瞬,十分警覺“你是不是胃疾犯了”
夜嶼面色一僵。
自從離開北苑,情緒的涌動,帶來胃腹處劇烈的絞痛。
母親就在眼前,可她卻再一次忘記他了。
她忘記他時,總會陷入從前快樂的記憶中,仿佛一位不諳世事的少女,簡單、純真。
而當她認出他時,卻要直面人生帶給她的巨大痛苦,她不愿承受,也承受不了,便一次一次地選擇回避。
也許不見到他、不想起那些前塵,對她來說,是更好的選擇。
夜嶼苦笑。
胃腹處灼熱無比,好像快被撕裂了一般,他一聲不吭,默默承受著。
他一貫如此。
但夜嶼沒想到,舒甜會猜出來。
夜嶼眸中有一絲痛色,聲音卻淡淡“不必管我。”
舒甜秀眉微蹙“怎么能不管”頓了頓,她問道“要不要去請大夫或者,我去煎藥好不好”
夜嶼搖頭。
尋常大夫,根本治不了他的病。
之前喝的緩解疼痛的藥劑,效力也一次不如一次。
夜嶼見她神情關切,眼里有說不出的焦急,便道“別擔心,我休息一下便會好。”
舒甜有些擔憂,她扶住他手臂,道“我陪你走回東苑。”
夜嶼怔了怔,低聲“好。”
兩人放緩了步子,慢慢走回東苑。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逐漸靠近。
舒甜側目,看了夜嶼一眼,他沒有說話,但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舒甜淡笑一下,道“大人可知道,今日我陪著老夫人做了什么”
夜嶼看她一眼,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