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抿唇笑道“我們做了一下午醬香千層餅,老夫人還對我說了許多悄悄話。”
夜嶼愣了愣,有些驚訝。
舒甜覷他一眼,神情嬌俏,笑道“大人可想知道”
夜嶼眸色微凝自從母親犯病,他已經多年沒有和母親好好說過話了。
見他不語,舒甜自顧自道“老夫人說,自己很喜歡下廚但是家中不允,她便自己偷偷研究。”
舒甜一邊扶著夜嶼,一邊笑道“她偷偷將雞蛋藏在臥房里,為了不被教習媽媽發現,便用被子掩著,誰知道那雞蛋早就孵了一半了,等她做完女紅回來,床上多了一只小雞”
舒甜還未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夜嶼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有些驚訝。
舒甜見他笑了,繼續道“還有一次,她和面做饅頭,但是面沒有發起來,蒸出來的饅頭又硬又實,但若是扔出去,又怕被人發現,便拉來樊叔幫她吃,結果樊叔吃了才兩個胃就頂住了自此之后,樊叔看到她就躲”
“還有一次,老夫人想改變家中長輩的想法,便主動做了一鍋湯羹,想表現自己的手藝和決心,結果,一半人吃完后,就開始腹瀉她被罰跪了兩日祠堂”
舒甜的語氣稀松平常,眼波流轉,巧笑倩兮。
她的情緒感染到了夜嶼。
夜嶼抬眸看她,母親病中念叨的幾件小事,居然也能被她說得津津有味,夜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沒想到母親還有這樣一面。
他記憶中的母親,總是溫和高雅、善解人意的,她精于廚藝,無論什么食材到了她的手中,都能變成美味佳肴,俘獲他們父子倆的心。
從前,夜嶼還小,沒聽母親說起過自己小時候的趣事。
等大了些,兩人被迫分離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重逢時,她就已經病了。
這兩人有著最深刻的骨血連接,但相處上卻斷層多年。
而舒甜語氣輕柔地說起這些瑣事,好似一團軟軟的棉花,漸漸填上了夜嶼心中那處空白。
夜嶼情緒緩和了些,胃腹處的疼痛,也漸漸控制住了。
他低頭看她。
她發頂柔潤,烏黑發亮,墮馬髻緩緩垂在腦后,頭上的玉蘭步搖,一步一晃,姝色無雙。
舒甜下意識側頭,對上他的目光。
夜嶼眸光頓住,低聲“別動。”
舒甜微愣,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夜嶼伸手,探向她的發間那里藏著一片梅花花瓣。
他衣袖微涼,無意中蹭過舒甜光潔的額頭、臉頰,有點兒癢。
舒甜聞到一股熟悉的藥香。
夜嶼收回手,一片花瓣躺在手心里,他神情淡淡“好了。”
舒甜一看,笑起來“應該是白天和添兒捉迷藏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夜嶼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繼續往前走。
夜嶼手臂自然垂落,輕輕夾著花瓣,指尖留香。
兩人很快走到了東苑。
“大人,小心些。”舒甜見室內昏暗,連忙先進去點燈。
然而她對房間陳設不熟,一進去,腳踝便撞到了桌角,頓時吃痛,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旁邊燈火燃起,照亮夜嶼的面龐,他將油燈放得離她近了些,淡笑道“要小心的是你。”
舒甜面上微紅,小聲嘟囔“還不是因為你胃疾犯了我怕你一個人不方便”
舒甜說完,心里腹誹道,這么大的東苑,居然也不放一兩個家丁或者侍女,到了晚上簡直像鬼屋一樣。
她神情嬌憨,心里默默抱怨的樣子十分有趣,夜嶼忽然心情好了些。
舒甜拎起茶壺,蹙眉道“大人胃腹不好,不宜飲茶,溫水更好。”
說罷,便將茶換成了溫水,端到夜嶼面前。
夜嶼接過溫水,喝了一口。
溫水順著咽喉,緩緩流入胃腹之中,整個人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