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街的巷子口,兩位婦人湊在一起,掩唇低語。
汪夫人低聲說完,謝夫人則面色一變“不可能那董家對錦衣衛指揮司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讓女兒跟了錦衣衛你莫不是看錯了罷”
汪夫人蹙眉“你不信”
謝夫人一攤手“當然不信”
汪夫人輕笑起來,道“好好好,咱們走著瞧,下次我定要讓你親眼看看”
謝夫人不以為然“看就看”
街角對面的舒甜,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談資。
她來回踱步,張望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所謂的鐘大夫。
她從上午等到下午,看了看天色,確認鐘大夫應該不會來了,于是便回了家。
舒甜踏入院子,轉過身,仔細將木門鎖好,然后便進了董松的臥房。
劉氏正在給董松做推拿,這也是那位鐘大夫教的。
“娘親,您累了罷我來吧”
劉氏直起身來,她確實有些腰酸背痛。
舒甜讓她坐到一邊,自己學著劉氏的樣子,幫董松按摩手腕、虎口等部位。
“甜甜,這段日子,夜雨樓忙不忙”劉氏笑著問。
舒甜微愣,避開她的目光,低聲道“還行一切如常。”
劉氏點了點頭,她看了看董松,道“如今你爹爹這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起來不過那位鐘大夫說,這藥吃一段時日,加上推拿,應該能幫他早些醒來。”
舒甜悵然看了董松一眼,他雙目緊閉著,嘴唇比之前略微紅潤些,就像睡著了一樣,仿佛隨時可能醒來。
舒甜溫聲道“我相信爹爹,一定能醒過來的。”
劉氏輕嘆一聲,喃喃“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如今還要你拋頭露面來養我們兩個老的我這心里實在是”
舒甜看向劉氏,笑道“娘親又說這樣見外的話。”
劉氏微怔,勉強笑了笑“好不說了,不說了。”
劉氏凝視舒甜。
昏黃的燈火,為舒甜的面龐鍍上一層柔光,她眉眼如畫,睫毛纖長,膚若凝脂,皎然生光。
舒甜回頭,與劉氏四目相對,淡笑了下“娘親,我本來就喜歡下廚,如今在外面做廚娘,也是我的興趣所致,并沒有受什么苦,娘親不要太擔心了。”
劉氏沉吟片刻,忽然問道“甜甜若是你沒有出生在咱們家,而是在大富大貴之家還會喜歡下廚么”
舒甜愣了下,道“我喜不喜歡下廚,和出生在哪里,有關系嗎”
劉氏垂眸,語氣低了幾分“當然有關系。”
她語氣有些復雜“若是尋常的富貴之家便罷了,萬一是鐘鳴鼎食之家,孩子學什么,不學什么,可是很有講究的。”
舒甜一面給董松活動手腕,一面回應道“那一出聲,什么都規定好了,有什么意思”
劉氏搖了搖頭“你還小不懂。”頓了頓,她道“享受了最優渥的環境,也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舒甜明白劉氏的意思,道“所以,做名門閨秀很累的,舒甜還是做廚娘好了。”
劉氏哭笑不得。
“唉,你是從小被你爹慣壞了好的不學,偏偏要學做菜。”劉氏說著,語氣里是滿滿的惋惜。
舒甜抿唇一笑,也不與她爭辯。
劉氏又道“你小時候,聰明伶俐,琴棋書畫,女紅針線,一學就會,可就是不愿意精鉆不過這也怪我們,沒有條件單獨為你請師傅”
舒甜看向劉氏,撒嬌道“小時候這些都是娘親教我的,您教得不必外面的師傅差呀我可記得,以前住的院子里,每當您開始教女紅,就有好幾位夫人將孩子送過來聽呢”
劉氏笑了下“就知道用好話來堵我的嘴”
舒甜眉眼彎彎,嘴角帶笑“我小時候還在想,娘親是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看上我爹爹之后,于是兩人私奔了”
劉氏面上一頓,嗔道“你個小丫頭,還敢打趣娘親了”
舒甜吃吃地笑了起來,分辨道“本來就是呀,娘親氣質高雅,又什么都會,可不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么”
劉氏面色有些不自然,輕斥道“你再胡說,等你爹爹醒來,我可是要告狀了。”
提到董松,舒甜的笑意便淡了幾分。
她小聲道“那也好啊,我恨不得爹爹現在就起來罵我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