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的目光,仿佛匯聚成汪洋,一起涌向夜嶼。
他從容地走到臺前,一絲不茍地躬身,向皇帝行禮。
“微臣來遲了,請皇上恕罪。”語調依舊清清冷冷。
皇帝揚了揚眉毛,笑起來“你方才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頓了頓,他又道“人證呢”
夜嶼淡笑一下,遞了一個眼色給禁衛軍首領。
不一會兒,禁衛軍首領便領了幾個人上來。
一個匠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牽著一個孩子,躬身快步,走到云華臺中間。
豆豆從沒來過皇宮,忍不住抬頭張望,黃達連忙捏了捏他的手,豆豆頓時乖乖低下頭來。
與他們并排而立的,還有張汝成以及吳鳴。
梁王勃然變色。
夜嶼沉聲道“啟稟皇上,這幾位是微臣找到的證人。”
皇帝面上多了幾絲興奮,他最享受這樣的時刻,好似在玩一個游戲。
皇帝坐在主位之上,張口道“來啊,說說看梁王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黃達面色有些緊張,他深吸一口氣,第一個出聲“啟稟皇上,草民乃江南鐵匠黃達,去年被騙到一個兵器廠務工,專門冶煉劣質的兵器,時間久了,草民和工友們覺得不對勁,想離開,卻被扣在江心島上,被日夜奴役后來草民才得知,這些兵器,原來都是運往朝廷兵器庫的這幕后主使人,明擺著是要讓我大云將士,命喪疆場”
全場嘩然色變。
宋將軍怒不可遏,率先出列,拱手道“皇上,此事若屬實,這背后之人應該千刀萬剮”
宋將軍當年金戈鐵馬,浴血疆場,乃一代名將,怎能容許有人至前線將士們的性命于不顧
皇帝見宋將軍怒氣沖沖,反而笑起來“宋將軍,別急啊好戲要一點一點看。”
說罷,皇帝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汝成,悠悠問道“你呢”
張汝成面色發白,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心中曾罵了皇帝千遍萬遍,真的到了皇帝面前時,還是有些怵的。
夜嶼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張汝成曾是京城武義巷大夫,他偶然結識了梁王門客,威逼利誘之下,寫出了不少反詩。”
張汝成斂了斂神,道“啟稟皇上這些反詩確、確實是草民所寫。梁王門客齊先生,曾花重金向我們購買詩詞,然后他們分印成無數份,在京城廣而分發草民自知有罪,但實在是為人脅迫請皇上饒命”
皇帝眸色涌動,夜嶼淡聲開口道“皇上,梁王此舉實在是陰損,若皇上因此遷怒讀詩的百姓,難免會被人冠上殘暴的名頭;但若皇上置之不理,又有損天家威嚴。”
夜嶼兩句話,便把皇帝的注意力引到了梁王身上。
梁王面色慘白,他目光環顧四周,那齊先生一直沒有回來,就算他想調集周邊的暗探自救,也無計可施。
皇帝又掃了一眼吳鳴,道“吳千戶怎么在這兒”
吳鳴抿了抿唇,“噗通”一聲跪下“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早就知道,梁王有反意。”
皇帝眸色微瞇。
吳鳴正要開口,夜嶼便道“皇上,梁王曾對吳鳴招安,吳鳴告知微臣后,微臣便讓他充當內應,為微臣傳遞消息。”
吳鳴一愣,詫異看向夜嶼,夜嶼輕描淡寫地,便抹去了他之前的背叛。
吳鳴眼眶微熱,心中激蕩不已。
夜嶼“梁王挪用江南庫銀建造江南兵器廠,導致江南決堤,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他還將兵器廠所產的劣器送入朝廷兵器庫,將我大云將士的性命推到險境,與此同時,他散播反詩,煽動百姓,辱沒皇上威嚴。這每一樁都是罪大惡極,大逆不道為了掩蓋罪行,梁王還逼迫吳鳴對微臣下毒,吳鳴的妻兒至今在梁王手上,還請皇上做主,制裁梁王,還眾人一個公道。”
夜嶼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群臣聽了,無不憤慨,紛紛聲討梁王。
“梁王謀逆,其罪當誅”
“數十萬百姓家園盡毀,臣懇請陛下嚴懲梁王”
“梁王狼子野心,該殺”
眾人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梁王面如土色,他拳頭攥緊,咬牙切齒。
皇帝看著眾臣討伐梁王,面色過癮,冷笑道“梁王,束手就擒罷。”
梁王眸中風云涌動,他不怒反笑,揚聲道“不過成王敗寇。”
梁王毫不畏懼地對上皇帝的視線,朗聲道“我自問武功、才學,都不比你差,唯獨差了些運氣而已。當年若沒有我幫你,你如何能成功構陷永王,又拔掉他在軍中最強的助力這皇位本就有一半,是屬于我的”
皇帝面色陡然一沉“住口你這個卑鄙小人,死到臨頭還妖言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