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中毒,她便衣不解帶地照顧他,耐心地安慰他身邊的人,為他喂粥喂藥。
她為他做了那么多,他卻把她弄丟了。
他不該靠近她的,更不該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這里。
夜嶼心中郁郁沉沉。
她會不會被人帶走是不是靖王
但夜嶼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若真的是靖王,靖王方才就不會當面與他沖突,惹他疑心可不是靖王,又是誰呢
夜嶼入錦衣衛指揮司以來,殺人無數,樹敵過多,一時間,他竟想不出到底誰會來尋仇。
夜嶼無聲苦笑,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街上紅燈高懸,燦若星河,光怪陸離。
形形色色的人群,在夜幕下來來往往,各有各的去處。
寒風肆虐,忽然有人喊了一句“落雪啦”
幽暗的天幕下,飄起細小的雪花,洋洋灑灑,悠然而落。
行人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夜嶼站在人群中,煢煢孑立,身形清冷至極。
他從不怕冷,但此刻卻覺得寒徹透骨。
心焦之下,五臟六腑,悶悶地疼雖然毒已經解了大半,但對身體的損傷,仍然沒有恢復。
他正要繼續前行,背后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夜嶼身形頓住,默然轉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清亮無比的眸子,帶著溫柔的笑意,若兩輪小小的月牙。
舒甜眉眼輕彎“大人,你怎么在這兒”
她忽然出現在風雪里,長發如瀑,眉目烏靈,紅唇欲滴,美得不似真人。
夜嶼心頭一震,伸出雙臂,攬住她肩頭“你去哪里了”
他聲音不復往日的平靜,居然有幾分顫抖。
舒甜愣了愣,她極少見到夜嶼有這樣強烈的情緒。
舒甜喃喃“我在酒樓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大人,就去江味樓門口等了。”她又揚了揚手中的油紙包“大人晚膳吃得不多,我見江味樓對面有賣糖炒栗子的,就去買了一些來”
夜嶼眸色加深,一目不錯地看著她“你可知道,如今的京城有多危險你同我一起出來,又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被人抓走了,我”
夜嶼頓覺血氣上涌,喉間腥甜,一口血滲出嘴角。
他不由自主地松開舒甜,捂上胸口,面色痛苦至極。
舒甜大驚失色,她下意識伸出手,想安撫他,夜嶼卻避開她的手,轉過臉去。
夜嶼退了兩步,一手撐在墻上,面色蒼白如紙。
“大人你到底怎么了是毒性未解,還是胃疾犯了”
舒甜忍不住靠近他,掏出手帕,想要幫他擦凈唇邊的血跡。
夜嶼冷聲“別碰我。”
舒甜一怔,咬唇不解。
夜嶼閉了閉眼,沉聲“以后,你不必再照顧我,也不必為我司膳了。”
舒甜呆呆地看著他,低聲問“為什么”
夜嶼錯開她的目光,沒有回答。
夜嶼要做的事,危險重重。
若成了,仇家多如過江之鯽;若敗了只會粉身碎骨。
無論結局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他不能因為貪戀她的溫暖,而把她拖入暗無天日的深淵。
舒甜怔然看了他一瞬,忽然笑了。
“原來,這就是大人一直拒人千里的原因”